时间渐晚,病区的患者和家属大多吃完了饭开始看电视或唠嗑,外面走廊里锻炼复健的人也越来越少,顾魏还没回来。我整理完他的办公桌,往桌上一坐,摸出手机低头看小草发给我的一篇彪悍的文献,遣词用字晦涩到有些变态,我拨了拨阻碍视线的头发,随手团了团拿皮筋扎在脑后。
顾先生走路一如当年,像猫一样毫无声响,我看得又比较投入,于是直到他移动到我身后两三米,我才惊觉。顾魏把手里的工作日志放在桌上,两只手一边一个撑在我身体两侧的桌面上,脸正对着我的脸,浅浅一笑。
镜片后面的眼睛湖泊一样沉静,于是我就这么轻易地被他勾走了魂,端着手机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在他面前,我总觉得自己的大脑构造有点儿不正常,于是索性就不用了……
顾魏的眼角稍稍上翘,微微凑近,他的鼻尖碰到我的鼻尖,轻轻摩了摩,偏过头,轻轻地落了一个吻,离开的时候,牙齿极轻地咬了下我的下嘴唇。
我:“!!!”
顾魏是一个比较注重隐私的人,不喜被人围观,公共场合从来不做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尤其在医院里,向来只和我牵着手并肩走。平时揽揽肩就算是上限的人,今天突然在办公室里就吻起来了……画风转变得实在太快……
于是我完全忽略了我们俩此刻的姿势多么少女心爆棚,第一反应就是余光四下扫了一遍——没人。甚好。
我不确定地问:“你受什么刺激了?”
顾魏收回双手站直,顺手摸了一下我脑后的发团:“哈,站在门口看,我桌上就像种了一棵豆芽一样。”
我:“所以你看饿了就过来咬一口?”
顾魏露齿一笑:“嗯,你招咬。”说完又作势凑过来想下嘴。
我:“……”默默地滑下办公桌。
回家的路上,顾先生是这么解释的:“我累了,既然你到了,那我就放松一下。”
这叫什么理由……
我脚尖踢了踢顾魏。
顾魏:“嗯?”
我抬了抬打石膏的那只脚:“我申请把它拆了。”骨裂而已,阵仗太大,别人看了第一反应都是我骨折了,况且实在行动不便。
顾魏瞟了一眼我的脚,淡定地翻了一页书,继续看,根本不搭理我。
说好的温润如玉呢?男神结婚之后怎么越发高冷了?莫非是我惯的?
把结婚以来的事粗略地回顾了一下,越发肯定,婚前的顾先生好演技……
我:“走路不方便。”
顾魏:“正好你消停消停。”
我:“我哪里不消停了——”
顾魏:“哪里都不消停。”
这种“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我哪里无情哪里冷酷哪里无理取闹——”式的对话,顾先生向来比我擅长,于是我乖乖闭嘴。
过了一会儿,我扔了书,大大咧咧地把打着石膏的那条腿整个往顾魏腿上一放,伸了个懒腰,闭上眼睛。
顾魏:“嘶——你给我上老虎凳呢?”
我:“让你感受一下腿上有这么个玩意儿是什么感觉。”笨!重!
顾魏:“……”
据说,人在调(折)戏(腾)自己的爱人时,会产生愉悦的心情,我愉悦地开始酝酿睡意。
十五分钟后,被一条石膏腿压得调整了n个姿势都不舒服的顾先生终于炸了:“好吧好吧你去拆吧去拆吧我批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