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那被围得铁桶般严实的金水都,此时也不是安宁的景象。
陆曼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眼睛还兀自合不上的中年人,嗤笑了一声,在那人的衣服上把长剑的血渍抹了抹,又复收归入鞘,转身走了。他身边的手下人也及时跟了上去,但只有几个机灵的,先是弯腰把周围一遭死尸身上的陆字腰牌都收了起来,再跟了上去。在这一群人走了之后,隐藏在暗处的人,也默默走了出来,熟练地把死尸的人头都割了下来,简单处理一番后收入了一架架鹅笼中,只等着一会儿就挂出城墙外。
这是一场叛乱,蓄谋已久的叛乱,这一点陆曼很早就知道了,但出于一些小心思,他一直都是看破不说破。而这场叛乱的发起者就是那已经死在陆青之手的陆明之父,陆宏。金水都内一共一千余人的守军,居然被他暗中策反了将近三百人。本来三百人也就算了,因为只那陆宏父子的才智,就是再给二十年也玩不过陆曼,反倒是会给他一个清除异己的大好机会,所以这三百人里可没少塞些细作什么的。可没想到,陆宏也真是丧心病狂,竟然引了周围的悍匪来攻城!城外三四千匪军,城内还有近三百人的内应,没有任何防备的陆曼险些被这一群乌合之众直接夺下了城门,幸好几个家生子冒死报信,才不至于酿成大祸。陆曼一发力,城内叛乱很快就平息了,只是这之后能上城楼防守的守军就只有六百人左右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肚中无半点才学,心中的志向倒是不小。家族里就安排了这种废物来吗?”
“二少爷,家主当时不是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不是吗?而且家主他也很难做的,毕竟偌大个陆家,老爷要考虑的东西,毕竟是要多一些的。。”
“王伯,你不用说了。”陆曼抬起手制止了老人的诉苦,这种话从他担任这金水都守开始就一直在听,大哥说,老父说,几乎所有人都在说。陆家,陆家!陆家!!!全都是陆家!那群遗老遗少还在想着以前陆家在三江的无双威势,因为大哥远在京都,所以只要是能拉上关系的旁系都在借助他这个梯子往上爬,收拢权势。陆曼已经记不清自己为那些旁系收拾过多少次残局了,因为这个,他已经在这个小小的都守上干了很久很久了,比他自己想象得要长得多,也因为这个他的两鬓早早染上了霜华。
“您不用说了,我都懂。陆宏的事,之后我会和父亲好好说,那群旁系的事,已经到了不得不下决断的时候了。只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解决这群贼寇。”青年走到了女墙边,一手拔下了一根射透城砖的羽箭,放在眼前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又随手丢到了城下。不出所料,官造货,陆宏果然还参与了倒卖军器的勾当。再放眼望去,几千人的营帐杂乱地分布在城外,数十朵营火星星点点燃烧着,虽然不合兵法,但那数量的差距还是让他暗暗心惊。
“那小少爷那里。。”王伯又说了一句。
“三弟是您看着长大的,您还不清楚吗?就陆宏那个废物儿子,能骗得到他吗?只怕是已经被利用完杀了。若真是这样,那他管辖的四百私兵在明日正午就可以到达了。”陆曼耐心解释道。这王伯虽是家奴,但是辈分极大,祖上就是跟着陆祖横行沙场的,论资排辈起来,还是他们的叔爷爷!就是陆曼他们的父亲——当代的陆家家主看见了他也要好声好气,重活累活一律不给他,逢年过节还要专门安排请吃酒席,奉送礼物,且他性格又极好,会做人,于是陆家大部分人也就接受了王伯的长辈身份。
“那太好了,若是有小少爷那四百人马,我们说不得。。也。。。”也了好几次,王伯终究还是说不下去,毕竟就是加了那四百人,三四倍的差距,希望还是很渺茫的。
“是啊。只希望三弟这个时候别让我们失望,别负了他三江才学第一,龙乡山魁首的名号,赶紧想出个办法来解决现在的困局。”
天空的边际已经开始微微泛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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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一边,陆青这边在连续击败了两股流寇后,虽然自身还没有什么兵力上的损失。可是精疲力尽的士卒们,也明显不能在继续进发金水了,不然那就不是救援了,是送死了。陆青也就吩咐了下去,继续埋锅造饭,早早吃完后全军休息整备,等到明天一早再出发。
只是普通士卒休息了,领军的陆青,宫弥两人还休息不得。刚一入夜,宫弥就受邀钻进了陆青的帐篷内,而雷平则在外面守卫着,不让任何人靠近这处大帐。虽然陆青对自己的四百人很有信心,可是总是要防患于未然的。
“少主,照这样的行进,我们明天正午也就能到达金水城了。有了这四百人,想是那些贼寇也会知难而退了吧。”
“不。宫弥,你想的太好了。”陆青叹了口气,伸手握住桌上的一杯清茶喝了起来。终究是格局不够大,考虑不到深层次的东西,不过在没有良将的现在,也只能暂时一用了。
“少主啊,这自古以来,就只有贼怕官,又哪有官怕贼的?若是您不相信,我明天就和雷平率马军先行,一定斩将立功,若是您看不到贼首的首级,就拿我的首级来顶!”宫弥直接豪言出声道,帐外的雷平听到了,也是把头伸了进来,应和地吼了几声,但随即就被陆青瞟过来的目光吓了回去。
收回目光,陆青又摇了摇头,放下茶杯,伸手从袖套里取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