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正色禀道:“回圣上,内子有个喜好,爱搜罗新鲜食材,在安阳时曾托付商队搜罗南北新鲜食材采买回来……之前,就曾搜罗了莲藕、菱角、鸡头米诸般数种不提,后来,有商队从南边港口搜罗到这两种东西带了回来,说是海外之物。内子好奇,琢磨着试种,没想到成功了,也没想到产量会这般高……当时内子也没多想,还是恰逢雍王殿下亲临安阳巡察水利,抵抗疫情,才得知了这件事……此事,内子并无寸功,还赶着自己的庄子种植,却没想到惠及百姓……实乃下臣教导不利,理家无方,致使内子做出这等自私自利之事来,微臣有罪,甘愿受罚!”
景顺帝眼中含着笑意,表情放松地询问着:“六七百斤,一千五百斤……这确实是难得的高产之物,确是嘉禾无疑了。如此,安宁县主是立了大功,你该请功才是,怎么反倒是请起罪来?”
这两个具体的数字一报出来,大殿内隐隐一片抽气声。
秦铮应道:“微臣刚刚归家,其他不是太了解,产量内子倒是跟微臣说过,玉米一种亩产在六百到七百斤;马铃薯亩产在一千五百斤左右。”
“哦?既然是安宁县主所种……秦爱卿必定知道那两种庄稼高产是否属实了?”景顺帝慢悠悠地询问着。
秦铮又一次叩头,道:“启禀圣上,通州知县所言‘嘉禾’,并非他人种植,乃是微臣的妻子所种。”
景顺帝目光和蔼地看着跪在丹陛xia的秦铮,淡淡问道:“爱卿何罪之有啊?”
杨璟庸默默合计着,听到此处,终于不再沉默,正准备出列奏秉,他身后的秦铮却突然走了出来,当殿跪倒,叩头请罪道:“请圣上赎罪!”
不过,从今儿徐系官员的反应来看,徐皇后也没有多重视这些,以至于,到了这会儿,徐系官员也没得到确切的消息。之所以发言魏系的发言,不过是因为反对而反对。
玉米和马铃薯两种作物,本来就没捂着盖着,不过是杨璟庸一直默默地指使人在做,没确认丰收之前没有拿到明面上来罢了,秋收的时候,可是连宫里都送了新鲜的嫩玉米和马铃薯,做成菜敬上的,徐皇后召见邱晨的时候还提过的。
唐崇举着笏板,恭敬道:“是。……此事要想没有一丝纰漏也不难。问清楚了通州知县和寻得嘉禾之人,暂且不lùn_gōng过,来年开春,划定田亩让人耕种,若果如通州县令所报那般,自然是天大的好消息,乃是上苍眷顾我大明,护佑我大明国泰民安,社稷永固。若明年种不出来,那虚报祥瑞,欺君罔上,那就依律治罪即可!”
“唐爱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景顺帝脸色颇好地道。
唐崇随即又道:“皇上,微臣还有句话。”
他一点头,什么魏系、徐系,都不好乱开口了。
景顺帝捋着胡须轻轻地点了头:“嗯!”
“回禀圣上,微臣以为,刚刚王大人说的有理……”唐崇的话刚刚说到此处,魏氏一系的官员立刻就又有人开口驳斥,唐崇却根本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紧接着道,“既然是通州知县呈的奏折,自然要问通州知县来奏对。当然了,也不能仅仅听他个人的一面之词,以防作假欺蒙。好在,正如王大人所说,通州就在京郊,近便的很。通州知县既然上了这么个折子,说的言之凿凿,亩产数量都标注的如此清楚明确,必定是有人寻到嘉禾并种植成功了,既然如此,把通州知县和种出嘉禾的人一起召见,并让他们带上所言之‘嘉禾二种’,届时,有人有物,事情也就可以大致确定虚实与否了。”
景顺帝颜色稍霁,和言道:“唐爱卿,你可有话要说?”
唐崇的孙女儿嫁了福王,这在绝大多数人眼里,他已经贴上了福王的标签,一见他出来,徐系官员立刻噤了声。魏系官员没了对手,自然也很快偃旗息鼓,收了声息,朝堂上片刻间,就又恢fu了一派肃穆和宁静,仿佛刚才那乱哄哄菜市场的乱状没有出现过一样。
一贯极少在朝堂上发言的吏部尚书唐崇这会儿慢慢走了出来。
上位的景顺帝皱着眉头看着乱哄哄犹如菜市场的朝堂,满眼的无奈中,忧色几乎掩不住。
这事,隋元庆一开口,魏系官员立刻三嘴两舌地附和起来,王文昌素以耿直闻名,自然不甘被这些人嘲笑,也据理力争,徐派官员向来是不问是非,只要魏系赞成的,他们必定先否决了再说,也纷纷加入争执起来,一时间,朝堂上你来我往,陷入了一片混乱状态。
这人无礼无状也不是第一次了,谁都知道是个大老粗,来了脾气连皇上都干当面顶撞,不过是因为没有大过,倒是一直安稳地呆在兵部尚书的位置上,连皇上也不跟这种人计较。
杨璟庸眉毛微微一跳,这样敢于在朝堂上粗鲁无礼的也就打水匪出身的兵部尚书隋元庆了。此人不通文墨,不过是练得一手好功夫,赶着景顺初年两江水匪猖獗,他打水匪立下大功,得以迅速擢升起来,后又得了先魏皇后的青睐,这才擢拔进了兵部任兵部侍郎,不到两任功夫,原兵部尚书重病告老,他就顺势提了兵部尚书。因之,此人一贯是支持大皇子一系的铁杆人物。
刚刚皇上一次两次的出声询问没有人回应,这会儿王文昌开了口,却立刻有人淡淡的接话道:“召那通州知县来又有什么用?难道他还能打自己个儿嘴巴不成?”
这位户部右侍郎王文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