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没头没尾的四个字,并不能完全的说明情况。
从目前的情势看,最大的可能也是婠婠下意识里最希望的可能便是赵子暄使了死遁。但猜想不等于事实,一切皆有可能。
因不知道个中内情是否为赵子暄和赵子敬达成的共识,故而婠婠没有向任何人问询。这件事悬在心中不上不下的,直至今冬的第一场雪降下,苏珑归京。随行的是四门诸人,还有......赵子暄的灵柩。
北地的一众官员因遁四门煽动起的叛乱死伤不少,无论死去的还是活着的,只要是在那场叛乱中护佑百姓、抵抗叛军的,赵子敬只以降职作为跟随赵子暄造反的处置,不可谓不宽大。
四门特殊,故而对四门更是宽大,一番书面文章便抹去了从前种种。四门诸人于剿乱中殒命留有家眷的,厚待其家眷,活着的仍供职四门,职位比照北都只升不降。若无意留下则依照辞官处理,赐赠盘缠尽随其去。
至于赵子暄,赵子敬的处理方式就相当的令人寻味了。他下旨追封赵子暄的生母为皇贵太妃,对赵子暄本人却无任何的追封。
不责其罪,不颂其功。
按说赵子暄的遗体应当归葬封地,赵子敬却是将原本属于赵子暄的封地收了回来,令他陪葬皇陵。
皇陵之中葬的是帝王后妃,陪葬的是功臣名将。作为王爷,除非是特别的恩荣否则不可葬入皇陵。
按说陪葬皇陵是荣耀,但赵子敬并未专门的为赵子暄建造陵墓,所选的地方也非是他的陪葬群,而是简单的将程武那座废弃的墓穴改建了一下。简单到什么程度呢,仅仅只是换了块碑,刮花其间的壁画。
赵子敬的这道旨意是在苏珑复旨时下达,群臣皆在。当两名将士打开棺盖,以便赵子敬验明,站在近前的几位大臣也将里面的情形看的分明,其中包括婠婠。
寒风朔朔,雪片飞扬。
那风涌入到棺木中,却吹不出任何的动静,棺木外的一切都是鲜活的,棺木内唯有死寂,冰封般的死寂。
那雪一片接着一片的落下,飘落到棺木中,飘落到赵子暄的眼睫之上。那双眼睛睁开来时比骄阳还明亮,其间的笑意和朝气比春光还灿烂。可如今,那双眼睛没有任何表情的闭合着,只剩下一团了无生气的苍白。
婠婠的思维在这漫天大雪中停滞了那么一瞬。仅仅只是一瞬。因为在下一瞬,立在她身后顾长生不着痕迹的拉了拉她的衣袖,力道两轻一重。这是四门的暗语。用来暗示同伴,不要相信眼前所见。
这种暗语原本出自天门,锦衣捕快们常用,故而简单的这些,婠婠还是懂的。
数种不同的猜测在婠婠心中翻滚了一整个时辰,时机才终于适合说话。彼时,他们已然身处四门府衙,顾长生却没有直言详细,只说两日后便知详细。
两日后是赵子暄下葬之日。皇陵距汴梁有大半日的车马距离,赵子暄的灵柩都来不及在汴京停稳,这场葬礼着实是仓促简单到了极致。
若说赵子敬是有意将赵子暄简单下葬,他却又亲自往皇陵送葬。若说他是心存重视,却又未曾带上文武群臣,随行的两位将军还是领着护卫之职的。
赵子敬才出城门,汴梁城的角角落落便挤满了窃窃私语。被议论最多的话题便是赵子暄,有人说是赵子暄用他的性命换来了大宋江山的安稳,换得了的北地那些官员的性命。
赵子暄手握四门,未必就争不过赵子敬。这天下大乱将临之际,他选择了放弃,连同性命也一齐放弃。智、勇、仁、义,每一个字他都担得起。
是夜,汴梁城无数处地方悄悄的燃起纸钱元宝。香烛气味的转瞬就被寒风吹散,嗅不出半分痕迹。
与此同时,留在四门处理安置事务的婠婠等来了顾长生。在自己的地盘上,他居然不走门而走窗。
顾长生背着一只硕大的包裹,看起来像是要出远门。
婠婠瞧着那只夸张的大包裹,不住的啧啧,“你这是?”
顾长生用口型缓慢无声的道:“咱们赶去皇陵。”
婠婠放下笔,站起来舒了个懒腰。而后半句废话也没,当即托起顾长生从他刚刚爬进的窗子里飞了出去,一路风驰电掣疾向皇陵。速度之快,让顾长生话都没办法说清。
所幸他的嘴皮子足够溜,到皇陵外围后,一口气将来龙去脉说的仔细。提炼出主干便是:赵子暄只是被他扎了几针,假死给世人看。
婠婠那颗不上不下的心总算是舒坦了,她瞧着顾长生背后的包裹,又道:“昨日你说你要离开汴梁,是想与官家同行?”
顾长生将头点的欢快,暗夜里一双眼睛蹭蹭的发亮,“我们要出海去,从前就听人说过海上藏了无数的宝藏,还有人曾见过仙岛海市。若是运气好得几批宝藏,或是遇上仙人渡我成仙也都可能。”
婠婠又是啧啧两声,拍着顾长生的肩膀道:“有志向!”
说罢她观察了下皇陵外围的守卫情况,两人不再出声,默契无间、熟门熟路的潜入到程武那座陵墓中。
赵子暄的灵柩已然安放在内。封墓的时辰在第二日,此刻墓门还大开着,墓前没有安排守夜烧纸之人,偌大的陵寝中也无看守之人,冷冷清清的。墓道中的壁画皆被刮花,粗糙手法造成的痕迹在火光的映照下,竟让婠婠生出股想要往上画圈写“拆”字的冲动。
例外无人,婠婠和顾长生又熟路,很快便来到了墓室当中。意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