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琰离开后,相宜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起初,她震惊于秦琰似乎对一切都能了如指掌,不由得狠狠担心了一把,担心做不好这个侧妃,辜负了父亲的期望。
可转念又一想,自己现在已经是这幅模样了,不论她即将面对怎样的荣辱得失,对宋家命运也不见得有何影响,毕竟宋家有个女儿在宫里被皇帝所宠爱。
她起床后,随意披了件衣服,来到妆镜前坐下,呆呆看着镜中自己包满纱布的模样,感到总有些莫名的情绪,怎么都无法挣脱,一颗心无比难受。
身后,烟霞端着药品匣子走了进来,她将药匣子放在了一旁,伸手到袖管中摸出一个小纸卷交给了宋相宜:“小姐,这是安钰送来给你的。”
“哦?”宋相宜有些诧异,拿过来打开一看,脸上顿时涌现出一片忧色。
她没有想到,吴云竟然病重了,那家伙,定是没有听从她的话,又贪杯了。
安钰既然能来到太子府,那定是也能打听到太子府中发生的事情,明知她已经是如此的状况,却依然冒险前来请她出手相助,可见吴云的情况真的不妙。
良心说,她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可是秦琰在早上离开前也说过“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有下次”,“你若背叛我,我会杀了他。”。
宋相宜痴痴地想:“救人,不算是背叛吧……”
就当秦琰作为堂堂太子会蛮不讲理把救人当做是对他的背叛,去杀吴云,那也总比病痛致死要好……毕竟前一种情况,还有回旋解释的余地。
可若自己不去,吴云作为北梁太子,自然是不敢轻易求医……除了自己,他可能真的是没其他指望了。
宋相宜觉得,她必须得去!
看着宋相宜心事重重的样子,烟霞提醒道:“小姐,您该换药了!”
随她来到太子府挺长时间了,烟霞一直还习惯唤她小姐,说起这个,倒不能怪做丫鬟的忽视了尊卑礼数,太不懂事,而是她自己不喜欢,她不喜欢那种依附于人的感觉,即使是一个与此相关的称呼也不喜欢。
况且,她和烟霞、碧云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比亲姐妹都要亲,她喜欢她们与她没有距离的接触,无话不谈的亲近。
这几日,一直是烟霞在她身边忙来忙去,一直没看到碧云,自己一身恶伤都修养的差不多了,碧云竟然还卧病在床吗?
于是,宋相宜回头问烟霞:“烟霞,碧云怎么样了?你有没有经常去看看她,这么多天过去了,她应该好些了吧。”
烟霞对宋相宜突如其来的发问,搞得有些惊慌失措,口中支吾着:“哦,那个,我……我经常去看她的,昨天……昨天也去了,她……她……”
毕竟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姐妹,看到烟霞这个样子,宋相宜心中已经有了一丝不祥的感觉,她紧紧扣住烟霞的肩膀,问她:“碧云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出事了?你快说,说实话!”
烟霞手中的托盒还未来得及放下,身子被宋相宜这么一晃,一个药瓶便被摔掉到了地上,咔嚓一声脆响,褐色的药粉撒了一地。
烟霞急忙挣开宋相宜的手,慌忙中回避着她的问题:“小姐,你快坐下,你看这……”她看着地上的药粉,做了一个无奈状:“你还得换药呢,我去再拿一瓶药。”
烟霞匆匆跑了出去,宋相宜只觉得屋内的气氛变得沉寂而冰冷,一种莫名的悲凉涌上了心头,她再次确信地预感到了某种不祥……
烟霞再次回来的时候,拿了新的伤药,虽然宋相宜没有再逼问,烟霞解绕纱带的手却不停地颤抖着,等着她把丝带全部解下,放到一旁,宋相宜转头看着她的双眼。
二人相对不语,宋相宜可怖的脸庞映入烟霞眼中,烟霞再也难忍一直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悲伤情绪,身子一软跪坐在了宋相宜身边,伏在她的腿上嘤嘤地哭泣了起来。
宋相宜轻抚着她的肩头,眼眶中滚烫的泪珠也扑簌着落在了烟霞的身上,瞬间泪流满面。
咸涩的泪水瞒过脸上的伤溃,带来阵阵刺痛,可比起宋相宜心中的悲伤却只是九牛一毛。
她将烟霞扶起来,要她细说碧云的事情。
烟霞言罢,已然泣不成声。
听罢后,宋相宜面色冰冷,哀伤的眼神低垂,不发一语,只是不断用枯瘦的手安抚自己的丫鬟和姐妹。
这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感受生离死别的痛苦,死去的是自己亲如姐妹的忠仆,因自己的一时不慎和一时冲动而死。
“小姐,你不要怪烟霞失态。我只是好伤心,我真的好伤心,碧云死得那么惨,我真的好难过,可是我不敢告诉你,甚至都不敢表露伤心,眼泪都要咽回肚子里。小姐啊……你以后一定要小心太子妃,她太狠毒了,烟霞一定要保护好你!”
宋相宜真真是感动了,前世做白领,也有过闺蜜,一起说秘密,一起吃喝玩乐,一起大胆放纵,但却从未得到过这种舍命相随的衷心和呵护。
她将烟霞扶起,让她安坐在床畔:“好烟霞,我知道你的心,是我没把你们保护好。日后……”
她本想说,日后一定会保护好她,可是日后自己会怎样,她都不知道,她存了想要与秦琰断绝的想法,虽然还没打定主意怎么去实现,可却因此不能对烟霞有所许诺。
宋相宜抬眼,郑重地问烟霞:“烟霞,你愿意一直跟随我吗?”
烟霞觉得自己是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