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没什么不同的,火车是什么,那么长甩来甩去的多恶心,我只要一想到自己在它肚子里就浑身难受。”吱大仙摸着额头,翘着兰花指病恹恹地说,“唉,本宫怕是要病了,就快要昏过去了。”
霍青霖看她一眼:“你再这样我们去别处,让你一个人在这里矫情。”
“不要,不要嘛。”吱大仙揪住霍青霖的袖子,“你怎么能对一个这么貌美如花的弱女子这么狠心呢,抛弃一个貌若天仙的我,罪过啊。”吱大仙瘪着嘴眨眨眼,一副泫然欲泣的矫情模样。
“哦,来劲了么,再矫情点儿,我瞧瞧。”霍青霖的脸贴得很近,用调弄宠物的神情看着她。
吱大仙让他看得忽然忘了自己是人,仿佛又回到自己是小白鼠的时候,伸出小舌头舔舔他的手指,讨好又狡黠地笑。
瞬间,霍青霖头皮都快炸了,低声吼道:“这么多人你干什么呢!”
“咳,忘了。”她的意思是忘了自己是个人来着。
吱大仙坐直身子,只见对面胡燕归正望向窗外,什么都没看见似的,脸却烧的通红,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朵尖。
再看看霍青霖,倒是镇定的很嘛。
吱大仙有点不服气。
什么意思嘛,人家那么迷人,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乘客们纷纷安排就绪,霍青霖在六包厢,阿枝在七包厢。
前四个包厢的人是一起的,是一名大小姐和几个陪同的人,听列车员称她为周小姐,看样子身份十分不简单,不仅因为列车员对她态度也很谦逊,也因为她带的那些人。
那位周小姐刚上车霍青霖就对胡燕归使个眼色说:“看到没有?”
“看到了,都藏着枪。”
“这位周小姐不简单。”
“还有和她同行的那位朋友。”霍青霖低声说。
胡燕归尴尬地笑了笑:“那倒是,而且都挺好看的。”
五号和六号是阿枝和霍青霖。
八号包厢是一名日本人,四十岁模样,刚才听他和列车员说话,好像叫斋藤什么的,似乎是一名军人。和他一起的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手里一直摆弄一台照相机,两个人不时地交谈什么,不过阿枝是听不懂。
胡燕归说道:“霍帅,那位斋藤先生怎么有点眼熟?”
“斋藤宗次郎,上回路过济南的时候遇到过,日本外事团的驻兵指挥官。”霍青霖口中“遇到”这个词用的很含蓄,其实是差点打起来。
不过这位斋藤先生明明是个军人却伪装成商人模样,还像模像样得带着一位秘书和一位翻译,这两位先生就住在隔壁的七号包厢,举手投足中透着可疑。
九号包厢的人也有些古怪,那位庞先生身份成迷,和他一起的人帽檐遮的很低,更加神秘。
十号包厢是一名眉清目秀的年轻人,用胡燕归的话说是“有点娘娘腔”。
娘娘腔在吱大仙看来没什么稀罕,当年她见过许多太监,跟他们比起来这年轻人还是颇有英气的。只是他那长相,越看越让人讨厌。也不是因为丑,而是……而是他长得与一个故人十分相似。
吱大仙在人间活了许多年,早些时候也曾因贪玩胡闹,一不小心情根错种恋上一个吊梢眉狐狸眼,惯会吟诗作对,擅长甜言蜜语的书生,那时候吱大仙也如大多数凡间女子一般,也吟过几句只羡鸳鸯不羡仙的酸话,只不过天不遂人愿,又或者是人妖注定殊途,反正是未得善果。
而那年轻人,就跟那个书生一模一样!吱大仙正为她那点前尘往事气不过。
霍青霖忽然轻轻动了一下嘴唇:“但愿今天晚上能平安无事。”
“呜——”火车开动了。
吱大仙忽然惊叫:“树往后退了!”
霍青霖看她一眼:“不是树在后退是你在向前。”
“哦,对。”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看着窗外的风景呼啦啦地闪过,吱大仙蓦然有点忧伤,因为她忽然发觉原来时间过的那么快,就像眼前的风景一样,本以为它们永远都是不会变的,可是转眼之间就呼啦啦地过去了。
百年里,那些所有她以为会永远不变的都变了,人变了,衣裳变了,妆容变了,习惯变了,规矩变了,天地间没有什么是不变的。
只有她,在她有迹可寻的回忆里,仿佛每一天都是一样的,如同一张定格的画,静如止水,波澜不惊,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她清修百年依然不能飞升。这是不是在告诉她,是时候该变一变了呢?
俗话说山不过来我过去,或许她不应该再这样听天由命地耗着等待飞升的机缘。
霍青霖不知道阿枝正在思考着这么深沉的鼠生大事,只是觉得她能不再大惊小怪就很好。
天色渐渐暗下来,旅客们都去餐车去用餐,这是令原本陌生的人们渐渐熟悉起来的契机。
阿枝渐渐熟悉了车上的感觉,好奇心也渐渐被唤醒,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有趣。
天气热,吃过晚饭服务员端了小盒的冰淇淋为旅客们解暑,阿枝没有吃过,小勺子挖一点冰冰甜甜,很喜欢。
吃完自己的又直勾勾盯着霍青霖的,整个放在哪里一动都没动,阿枝默默地把手伸过去。
“啪”一声。
阿枝捂着手瞪起眼睛:“干嘛打我?”
“少吃。”
“反正你也不吃。”阿枝不高兴,小猫崽子真小气。
“吃多了闹肚子。”
阿枝低声嘟囔:“我是神仙,才不会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