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我的梦想就是做睡美人,可以不用起床、不用上学,和床相伴数十年,醒来后还能和吻醒我的王子相伴更多的数十年。方予可虽然是位毒舌王子,但终归是个王子,有着王子该有的所有特性:首先,这位小白脸玉树临风、fēng_liú倜傥,有小元彬之称;其次,小白脸学业拔尖,所向披靡;最后,他出身于书香门第,世禄之家。总而言之,就是我钓到一只金龟婿。我得意地笑,得意地笑啊。
我躺在宾馆的床上,擦了擦嘴角顺淌下来的口水,对着天花板傻乐。暑假实践期间,身边的好友都旅游的旅游,探乡的探乡,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急剧膨胀的情绪无法和室友们共享,强大的倾诉欲已无法控制,我只好挂个电话给老妈报喜。老太太不容易啊,总算有一件事情盼对了。
我妈接电话一副不耐烦的态度:“你不是就在我们这地方实习吗?有事回来说,我这儿打着麻将呢。”
我在电话这头跟奸人得逞般嘿嘿地笑。
老太太要爆发了:“你当电话费不要钱是不是?我这儿还得动脑筋防自个儿给人放炮呢。你别扰乱啊,要这副牌不和,回来找你算账!”
瞧瞧我在家的地位,为了一副牌,就要谋杀闺女了。
不过我心情好,不和老人家计较:“恭喜您,以后有个帅女婿了。”
电话里传来一声老娘中气十足的“碰”,然后一片寂静之声。
好一会儿,她才慢慢说道:“明天带回家。”
“事刚成就带回家,也不怕我丢人?”
老妈声嘶力竭地道:“你这样的有人捡回家,我就高兴得不得了,管它丢人干吗?”
虽然话说得很有道理,但作为一个母亲说出这些话,我那坚强的心还是受了点儿震撼:“不用带回家给你看,你认识,就是方予可。”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早已把老娘刺耳的话抛在脑后,换来的是十足的甜蜜。我以前咋没发现,喜欢他是件这么美好的事儿呢。
老妈那边传来比我更猥琐的笑声,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我就说啊。我认的女婿怎么会逃得出我的五指山呢。哈哈……”
我不禁滴汗,合着还是她老人家修行高。
老妈忽然用郑重严肃的口吻跟我说:“要是把他放跑了,你就别回家了。挖到金矿就好好守着,你这一辈子也算没白活。”说完就撂了电话。
终于实现了以前和文涛描述的“夜不能寐”的境界了。时钟已经指向三点,我仍然睡意全无。我这汹涌澎湃的激情啊,我这无处安放的青春啊。
半夜抒发情意的直接后果就是迟到。在第二天集合的时候,我还在宾馆睡大觉,直到我被人从床上拽起。
我睁开眼看见方予可,以为我还在做美梦,准备闭上眼睛再睡会儿。
方予可急忙揪着我的脸,跟揪一虎皮猫似的说:“别睡了别睡了。日上三竿,所有人等你一个了。”
我眼神呆滞地看着他,琢磨着我成为他女朋友的事情是真实发生了还是纯属幻想。
方予可看我不清醒,又拍拍我的脸:“刚才给你房间打了无数个电话也叫不醒你,要不是拿着宾馆备用的门卡,我们都以为你自杀身亡了。赶紧洗脸去。”
我打着哈欠下床穿鞋,慢腾腾地走进洗手间,对着镜子中的朋克发型发呆。我挤上牙膏,含着满口的泡沫跑出去:“我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你怎么擅入闺房呢?传出去,我这一世清白都给你毁了。”
方予可抹了抹脸上被喷的泡沫,嘴边却是一丝邪乎的笑:“这事传出去才好,传得越远越好,最好传到北京,传到文涛那里。真想看文涛憋屈的小样儿啊。以后我们手牵手在他眼前经过给他看啊。”
男人永远是幼稚的。不过我听着听着只记住了最后一句,于是我咧着嘴开始狂乐。
方予可温柔地顺了顺我冲天翘起的头发:“乖,先去梳理梳理头发。”
我便很受用地屁颠屁颠走回洗手间,沾了点水把我的翘发硬生生地压了下来。
今天的实践任务是走访民间竹编艺术家。其实主题是啥无所谓,恋爱足以让我智昏,何况我本身也没多少智商。
本来我还想假装矜持一下,即便恋爱,也要体现出“目前仍在考察期”的强势姿态。但无奈我是如此表里如一,整张脸笑得有些扭曲……
谭易不安地过来看我:“小可嫂嫂,你没事儿吧?你已经对着个竹筐笑一上午了。”
从来没觉得“小可嫂嫂”的称呼如此顺耳过,我拍了拍谭易的肩:“做人要乐观开朗上进。我们家乡有这么了不起的竹编艺术,能成为经济发展的支柱之一。艺术和经济如此相辅相成,共同进步,我不禁喜从心来,甚觉安慰啊。”
谭易扫了一圈儿周围:“又不是接受采访,你唱戏给谁听呢?”
我叹气:“嫂嫂作为一个北大人,经常要思考一些有深度的东西,小孩子不明白我也能理解。”
谭易跟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你中邪了?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吗?”
“生从何来,死将何去自古都困扰着一代又一代的思考者。你要是好奇,嫂嫂可以坐下来跟你好好谈谈。”
谭易终于忍受不了我的唐僧形象,握拳示意要揍我。
我连忙认错:“其实贫尼来自东土大唐,专门去西天拜佛求亲……”
旁边方予可笑着听我们贫嘴,很安静和满足的样子。
中午休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