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江丰市燥热无比,法国梧桐庞大的树荫丝毫没有起到遮盖阳光的作用。八点多的辰光早已热的不行,街上的人早已穿得清凉,来去匆匆并不想在着炎热的阳光底下多待。
陆离无疑是个另类。他里面穿了件军绿色的迷彩背心,外面套了一件黑色冲锋衣,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和一副口罩,形色匆匆地站在路边,手里拿着一根未点燃的雪茄,时不时拿到鼻间嗅着。
买家要求陆离亲自出马才同意进行交易,陆离的人在江丰市大大小小的角落分散着,两年前的亏使他疑心更加的深重,之后的交易都是他亲自去谈,这次也不例外。
陆离很久都没有接触到现代都市的气息了,藏在那隐秘的金三角不见天日,这一次在江丰市的交易倒是让他阔别两年再一次踏上了这片土地。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不知不觉快走到了地铁口,正是上班的时候,高峰期间人潮涌动,时不时陆离就被人撞到了一边,他没有抬头,反而拿出打火机,想要点燃那根雪茄。
正当“噌”的一声点了火,一个焦急的身影撞到了他,撞掉了打火机。
“对不起对不起,我上班要迟到了,不好意思....”那人没回头,嘴里吃着东西说话含糊不清地,抱着包急匆匆跑进了地铁站。
恍惚间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陆离猛地抬头,寻觅了一会,因为站在地铁口,放眼望去满是流动的人群,只看到一个短头发的背影消失在电梯上。
短发....
陆离觉得自己魔怔了,只是差不多的味道而已,记忆中的那个女人有一头乌黑亮丽长到腰间的秀发。
没多想,捡起了打火机揣进兜里,随着人群进了地铁站。
邵嘉树匆匆忙忙地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面包,背着包跑着麻烦她索性就抱着包小跑了起来,没看清还撞到了一个人,打火机掉到了地上她来不及捡匆忙道了歉便跑下了电梯。
她住的公寓离花店有点远,所以她不得不早起一个小时来赶地铁。
霍夕洲给她这份花店的工作她很感激,她没有什么可回报的,只能勤奋工作。
邵嘉树是个温柔懂得感恩的姑娘,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如果不是两年前的那次事情......她想她现在应该还是和那个毒蛇一般的男人生活在满是荆棘的金三角。
她突然又猛地摇摇头,怎么还会想到那个男人,两年时间还不够自己忘的吗?
不想了不想了,地铁门滴滴地响了起来,她跑了进去,直喘气儿。
不知是自己神经敏感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邵嘉树敏锐的第六感总觉得这几天有人在不远处盯着她看。
盯得邵嘉树后脊发凉。
回过头,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只有地铁上看不到尽头的人群。
可能真的是敏感了,都相安无事地过了那么久了,邵嘉树自嘲地笑笑,单肩包的带子掉下了肩膀,她扶了扶。
邵嘉树下了地铁,江丰市正值盛夏,八点多时候,她就忍不住撑起了遮阳伞。两年的时间,不长不短,却让她对阳光产生了抗拒,曾经的她可以肆意在阳光下奔跑。而现在,她迫不及待地撑起了伞,她的皮肤现在白的靓丽。
陆离上了地铁,找了一个角落站着,低头看着脚上的皮靴发呆。
“您是孕妇您坐吧。我站着就行。”
一道清脆的女声传入陆离的耳边,他的心几乎是窒了窒,差点忘记了呼吸。
抬头。
他一眼就瞧见了不远处站在地铁门边的邵嘉树。她笑盈盈地扶着一位大肚便便的年轻孕妇坐下。
是邵嘉树吗?
陆离站直了身体,拉了拉帽檐让自己看的更真切些。
是她。
令他梦萦回绕的女人。
她剪了短发,以前的乌黑亮丽的长发早已不见。
曾几何时,她曾撒娇地拉着他的臂膀,欢喜地叫着“陆哥,陆哥,帮我编头发吧!我最喜欢你给我编头发了,你编的特别的好看,我不会把它剪掉的,我要留的很长,你可以一直给我编......”
17岁之前的邵嘉树,是他的掌中宝。
而现在19岁的邵嘉树,是他恨之入骨的女人。
他直愣愣地盯着邵嘉树,眼神里像是要将她烧为灰烬。
与此同时,兜里的手机震了震,把他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他掏了出来,扯下了口罩,露出些许青色的胡渣,声音低沉沙哑。
“喂。”
“陆哥,邵嘉树找到了,她逃到了江丰市,改名叫邵和玲,难怪我们一直找不到她。”
陆离听不见电话里头后面讲了些什么,握着手机的手紧紧攥地指节发白。他的表情终于有一丝龟裂,嘴角勾了一个没有感情额弧度,似是嘲讽,又似是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知道了。”挂了电话,他的眼睛依旧没有离开不远chù_nǚ人的视线,良久,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口罩下的嘴唇咧了咧,舌尖抵了抵牙后槽,喃喃自语。
你销声匿迹了两年,可不又被我逮到了么...邵嘉树...你这个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