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黄一族,于南杪而言是个挺神奇的族群。
仙魔混战之前,乘黄汇一方仙泽,本是白民国的神兽。是年,乘黄的族君诞一掌上千金,顾盼如娥,美目生波。后时逢仙魔混战,偏偏这位美娇娘是哪个英雄也看不上,独看着魔界的刃魔君十分顺眼。遂领了小股乘黄族人叛出白民国,与刃魔君慢慢发展壮大出了今天的燃音谷。
南杪此前也只是听说过乘黄族的这段史事,总觉得故事里的人离自己特别远。而今受青方一点拨,她才晓得这位美娇娘,正正就是成言的亲妈。
“其实当时,刃魔君亦是叛出了魔界。他二人开创燃音谷的初衷,不过是想手下人有个吃饭的门面。然而仙魔修和之后,像燃音谷这样的小门小派,不隶属三界之中实难站稳脚跟。可惜成言他娘与他外公都憋着一口气,白民国自然是不可能收并他们的。权衡之下,燃音谷这才选择回并为魔界。”
青方讲故事的的本领还未生疏,诱得南杪是全情投入,捧着下巴愣生生把他仰望着,半天抽不回神来。
青方偏眼看看她,抬手照她脑门轻敲一回,唤道:“你再呆一阵,这肉还做不做了?”
南杪揉揉被青方敲过的额头,且迟且钝的反应过来,顺嘴应道:“嗯?肉么?我做吗?”
她低头看看被冷落在一旁的熏肉,伸手拾起来拂了拂油纸上的灰,又道:“这是我拿给尊神下酒用的。”
“嗯……酒。”青方也站起身来,往外踱了两步,缓一缓坐得有些起僵的手脚。
“今日你赢了比赛,也配得上一壶好酒。”好酒的后话他没再继续说下去。南杪不晓得自己是不是眼花,竟觉得适才他眼底里,分明有几分笑意。
或许青方其实也是个贪嘴的神仙?有酒有肉,就觉得高兴?
既如此……
她把手上的熏肉抱得紧了些,心中暗喜道:那自己今天这个马屁,算是拍的响亮了!
有了这阵动力,南杪摸进厨房里料理熏肉的时候是格外的得心应手。又见青方的厨房里还余有许多新鲜小菜,就提着锅铲一道收拾了。等到青方提溜着两坛仙酿回来的时候,她的手艺也正好尽数摆上桌来。
青方提回来的两个小酒坛外观看倒是没什么特别。但把密封的绸盖一掀开,撩人的酒香登时在餐桌上弥漫开。连南杪这种不懂酒的人都能被其中隐隐漫出的百花香勾出一声赞叹,可见青方拿来的酒,确实不一般。
南杪不嗜酒,但酌情可饮上那么一两杯。今日这酒香得别致,南杪没刹住,不留神已经喝了个小半醉。
清醒的时候她尚还能恭着身份与青方客套客套,可这小酒一旦到位,虽行为举止她还能勉强撑住个正常,但脑子里,早已是卟嘟卟嘟一锅沸腾的浆糊了。
“这酒……好喝。”她不露声色的只手担起有些沉重的额头,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还是平常模样。
她模样做得好,青方亦未觉察,淡淡应了一声,并道:“赤松仙君的百花酿,香不腻人。”
什么松?
南杪皱皱眉头,彼时她已经听不大清青方在说什么,微微闭着眼睛胡乱应了一句道:“嗯嗯,我记得他,不!我认识他。”
青方放下了手上的杯子,朝她这边看过来:“你记得赤松?”话罢,南杪听得他声音好像是沉了沉,近乎像是喃语一般:
“是啊,你该记得他的。”
南杪把自己的眼皮子撑开一半,迷离间对上了青方一双秋水样的眸子。
这眼神,怎么总觉得有些熟悉?
啊,是了!
南杪灵台难得清明了一阵,恍反应过来自己从前梳妆的时候,心里头痴着骥云,铜镜里映出自己的脸,多半也是这个眼神。
青方他……是不是看见自己,又想到望歌了?
“你是不是在想谁?”她没直接提望歌的名字,是想不着边际的开导青方一回。眼见朦胧月色下青方眼角动了动,她就晓得,这老神仙的心事算是被自己戳中了。
于是她又心安理得的糊涂起来,换了只手撑着脑门子,眼睛仍是似闭微睁的,胡言道:“其实有的事,自己憋在心里,也挺难受的是不是?”
南杪觉得自己这个姿态是端的非常好,一副圣贤人的模样,开导青方这种事肯定不在话下。
可惜她醉的不浅,未觉察着青方瞧她的一双眼已经愈发热烈起来。良久,才听青方叹了一句:“是,不舒服。”
怎么不舒服呢?
她没问出口。
这个时候的南杪半边身子踏入了周公门,能将青方这四个字听得完整已经是她尽力了。
“我在想一个人,想告诉她很多事。可是……”青方缓缓伸出一只手,想抚上南杪黑瀑一般的长发。然手至半空,却是犹犹豫豫的僵住了。
“我也实在担心,有的事情,或许打一开始,就不适合说出来。”他把手缩回来,凝眼把她的背影望着。
见南杪半天没反应,便猜着七八分她是睡着了。
青方起身,从容地将南杪横抱起来,打算将她往内屋里移过去。
而南杪大概是被他抱了这几回已经有些习惯了,刚在青方身上落稳,迷迷糊糊的便自己在青方怀抱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回抱着青方的大臂睡得更沉了些。
依稀还能听到几声小小的醉呼噜。
青方望着她睡着的模样,忍不住凑近了偷偷看看她的眉眼。
“你晓不晓得,在岁明镜里,你也是这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