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白樱的天空总是蓝色的。
干净，没有一丝的云朵。
初春的风轻拂过这座烂漫的江南小城，伴随着已经弥漫开来的微微炎意，吹去了冬日余寒，吹化了覆盖在河上的冰面，也吹起了越来越多少女的裙摆。
清晨，空气里夹杂着泥土的清香，草地边一片又一片的泥泞，都是昨夜小雨留下的痕迹。
校门口。
林灿骑着单车穿过两边摆满早饭摊的小路，迎面而来一股新鲜出炉的豆浆味，四周到处都是排队买早饭的学生，统统穿着洁白的校服，锅炉里不时会有白蒙蒙的热气跑出来，于是那一张张本就粉红的脸庞就被熏得更加的通红。
然后这些热气慢慢升腾到半空不停盘旋着，阳光因此一下子微弱了许多，底下的人们也开始觉得天空变得模糊起来。
这就是白樱一中的早晨，一个无论在候鸟离去还是归来的季节，都深深印在一中学子脑海里的场景。
林灿停好车，背着单肩包朝教学楼走去，路两旁种着高大的香樟树，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狭小缝隙洒落在他身上，那一头乌黑的短发就这么沾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泽。
偶尔他抬头，会有光斑浮现在他脸上，然后苍白的皮肤终于因此有了几丝血色。
他本来就是长得极好看的，一张俊俏的脸不知牵绊着多少怀春少女的心房，笑起来的时候两个梨涡浅浅的，而那双眼睛里总是有雾气氤氲着，仿佛深埋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所以每当他经过操场的时候，总能隐隐约约听见几句诸如“是校草林灿哎”、“怎么可以这么帅”、“他是不是朝我们走过来了”之类的话。
而如果此时你看向教学楼，会发现走廊里突然多出来好多女生，她们齐刷刷地将目光锁定在操场上那一道瘦削的身影，并且恨不得立刻出现在那的身旁。
高三七班。
林灿习惯性地绕到后门再进去，大概是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因为这个时候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他来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文科班的男生大多都坐在后面，他也不例外。
高考不断逼近，教室里充斥着紧张的气息，三三两两的有学霸聚在一起讨论问题，当然也有部分读书成绩不好的正忙着抄作业，很不巧林灿的同桌罗亮就是其中之一。
“我的林哥哥哟，你可终于来啦！数学作业呢？赶紧的赶紧的，还有十分钟早自习就开始了，你想我被老黄骂死啊？”
林灿才端开椅子，屁股还没坐下，另一边罗亮那公鸭般难听的嗓音就传了过来，于是林灿只好白了他一眼里找出作业递给他，嘴上又没好气地说道：“就知道抄，到时候高考完有你哭的！”
罗亮每次都是笑嘻嘻地接过。
这时候前桌的柳成朋总会凑过来说上一句：“人家老爹可是公安局长，林灿你就别替他瞎操心了！”
往常罗亮听到这种话都会一笑了之，今天却像是吃了枪药，直接劈头盖脸的朝着柳成朋一通怼：“我爸是什么关你屁事啊，你有本事也去找个当官的爹啊，天天跟我阴阳怪气的，我爹当个局长是不是碍到你了？”
“你……”
柳成朋一脸的懵逼，他明显还没反应过来，平时和和气气的罗亮怎么突然就爆炸了。
紧接着罗亮又瞪了他一眼，然后侧过身自顾自抄作业去了。
柳成朋呆立原地，欲言又止，他这个人性格比较懦弱，况且这事本就是他理亏在先，所以最终还是没有了下文。
林灿则有些疑惑地看了眼在一边表情黑沉的罗亮，情况反常，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索性沉默。
早自习即将开始，一本厚厚的英语复习书摆放在课桌上，等待着被翻开的命运，林灿习惯性地发着呆，他的视线飘向窗外，眉头紧锁着，大概是因为透过玻璃窗看到的天空不够想象中那样的纯粹。
“喂，林灿，你在吗？”
轻柔的说话声打破了原来的这份宁静，刘熹薇俏生生地站立在林灿对面，拿着一本书在林灿眼前轻晃，她秀丽的小脸浅笑着，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茉莉花——翠叶光如耀，冰葩谈不妆。
林灿回过神，看着面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女孩，问道：“什么事？”
刘熹薇笑着摇了摇手上的那本书，是考琳·麦卡洛的《荆棘鸟》，然后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是来还书的，你忘啦？诺，还给你。”
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距离林灿的面庞只剩下几公分，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她通透晶莹的指甲，还有手心淡淡的纹理。
“咳、咳。”
男孩愣神间，女孩不得不咳嗽提醒。
林灿这才反应过来，他尴尬地挠着头，边挠边说：“记得的，记得的。”
然后他接过书，没承想正好碰到了刘熹薇的手，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对方急急忙忙抽回，那张俏脸红得像阳光下正待摘采的草莓，娇艳欲滴。
这时候四下里很安静，周围的同学一个个都屏着呼吸偏头看过来，各色目光汇聚一堂：看戏的、羡慕的、嫉妒的……
“叮铃铃铃～”
突如其来的铃响解冻了将要凝结的空气，气氛回归正常，刘熹薇一溜小跑回到自己位子上，林灿目光跟随，若有所思，他突然想起一句出自《荆棘鸟》当中的话——来而无往的爱情总是很难自给自足的。
他知道刘熹薇喜欢他，可他却不喜欢刘熹薇，或者说…不能喜欢。
他很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