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白痴的可爱呀你,将顾客做爱时喊的‘饶命啊~’之类话听成求救声,竟然还报了捕头,哈哈~还好经捕房的牢头们只扣留了你半个多小时做了个笔录,要不然可就耽误你‘送餐’了。”
正午时分的阳光垂直的撒在了这座上百年前店的招牌上,正挂眼儿的是三个立体大字‘饿美了’,右下角挂着的‘外卖’两字看上去倒有些不起眼。
无论是顶层一两厘米的积灰,或者是造氧化的塑料色泽,还是缺了一角儿,露出里面灯管的塑料字体,都能显现出这家店久远的历史气息。
用华龙人话形容这家店,那可真当是‘存长滴抹项咧,从俺碎四就有咧~’
一化人虎妖靠坐在阳伞下的塑椅上,坐不规整,腿腰子搭在桌儿上蹬来蹬去,两条椅腿在支撑着的塑椅晃呀晃,配合上虎妖满身肌肉的魁梧身材,看起来随时都可能垮掉。
可它不觉,依旧这么晃着。
它的身侧后站着一名白净娃儿,嗯唔…面目倒是生的俊秀,就是看起来却清瘦了些,估摸着还不够这虎妖果腹一餐。
与虎妖将那橘红色员工服撑得快要涨裂不同,这橘红色的胸前与后背绣着‘饿美了外卖’字样的员工服,穿在这娃儿身上松垮稀疏,逞了那句老话‘大衣装小哈儿,浪费布唑’
“…四(是)…四(是)…”
娃儿在这虎妖面前怯懦的紧,腿肚子打抖都快要抽到直肠子里去了,手心的汗珠浸了娃儿的小手。
介…介…介可四虎妖哇,沟里阿婆口中吃人连骨头都不吐,不止骨头不吐,瘠薄毛儿都不吐的虎妖哇。真…真是大城四,这么一搁在俺们山沟当乃山君的妖怪,搁华龙城竟地这般寻常。
原谅这白净娃儿的‘是四’不分与无知吧,可能…刚从山沟里悄摸来到华龙城的娃儿并不知道,在城市里妖吃人是受劏刑的,那些妖怪吃人的传说,已是万把年前儿的事了。
叮当当当当~单子来啦~
随手丢在桌上的‘便捷讯’左上角的绿灯扑闪个不停,循环唱着背景乐儿。
虎妖冲着那巴掌大小的玩意儿努了努嘴“看去啊,傻杵着干嘛?还想让我再‘帮’你继续送餐吗?”
口中的‘帮’,说的是娃儿刚做笔录时它去送的它的餐,没错,它将本应自己执行的工作,称为帮‘你’送!
娃儿是新来的,所以一些远的、累的、甚至是…别人的单子,就都落在这个看起来白净可欺的娃儿身上了。谁叫他他看起来白净瘦弱、没有任何背景,任谁都能踩上一脚而不用负责呢。
唉…职场欺凌,司空见惯。虽大城市里的虎妖不会吃人,但另一种血盆大口却早已将他吞噬。
它名为…社会。
看娃儿还杵在那里未动,虎妖身板一挺,当当~塑椅四足着地,虎掌携微微劲风拍在塑料桌面上,大喝“你怎么是个棒槌呢?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被这骤然一吓,娃儿两腿刺啦一抖,原本还想硬气几分的身体不经自主的便赶忙拿起了那闪烁的便捷讯。
娃儿冷汗滴答滑入领中,两手拿着小巧的便捷讯,小心翼翼的颤颤翻开,看其单子内容,娃儿不仅脸色难看了起来。
他用颤抖的声线结巴道“睛…睛哥,这…这…这还是之前那口狐媚人家,俺去…不太合适,要不…您还是…”
说来也巧,不知是出什么心理,上户那被小小娃儿窥了香吟之音的狐媚人家竟再次下了一单,此单单点回香楼燕蒸椒麻鸡一份。
这倒是让这娃儿心生狐疑,认定却是此前他坏了那狐媚人家白日房事,它们心怀憎恨,这番讨教来了。
睛白额哪里管的瘦弱娃儿存的何等心思,继续惬意的往椅背上一靠,便权当做没听到。
无奈之下,娃儿只得腆着头皮,路过靠在置剑间里一排子或精或利的飞剑,走到最里面疙瘩拐角取出了属于他那柄陈旧且剑锋出显见崩裂的飞剑。
看娃儿动作举止,显然十分爱怜自己这把飞剑,他小心翼翼的站在上面,飞剑驱动,消失在了路面尽头。
“好嘞~!您的燕蒸椒麻鸡好咯,您慢走着~”站在食气馥郁的楼宇下,身着蓝色粗布的小二高亢唱着将冒着白气儿的食物送到娃儿手上。
小心恭谨的接过食物,娃儿局促的退出楼外。待离去之际,目中参杂惧意的回眺着这座悚然的大物,在那个山沟沟里,即便是全村动员耗费百年也建不出这样的大楼。
在这股惧意中,还略微参杂着憧憬、向往,和…企图。
娃儿名唤陈谷生,字休贞,秦西郡华龙人氏。闻爷辈儿所述意思大抵就是休养停歇与坚持原则之意,沟里先生所赐,没什么深意。
谷生这娃儿打小便对山沟外的世界喜欢的紧,在一个月前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他乘上了来往华龙城的马车。
土狍子进城嘛也不懂,所幸有同行的先生所助。要不然,谷生早就沦为那些被关在地洞里挖煤的‘黑鬼子’咯。
这些时间,一同和先生住在城北滴水的桥洞破户下,墙不避风、檐不挡雨,整日夜里还有些混人吹锣打鼓、接轿送马。先生一直不叫他深夜出户,却也未详解是何缘由,在一次瓢泼大雨将尿盆子侵满,他不得不出外小解后,才了然真相。
那哪里是什么混人哟,那是一群青面獠牙狰狞张扬的‘魂人’,幸的先生即使赶到,弄醒了他,不然等被勾了魂儿去,他也就成那群‘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