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秋风扫荡,万木渐现萧条迹像。
“把这封信,交给城外刘正勋老先生。”
方云坐在马车里,目光平淡,隔着车窗,将一封加上铅封的书信,递了出去。
“是,大人。属下必然将信送到。”
马车外,扮走贩夫走卒的蛾子,接过信,恭敬道。
“嗯。”
方云摆了摆手:“去吧。”
蛾子不再多说,转过身,疾步消失在人群中。
方云挂上马车窗帘,靠坐在马车厢上,陷入了沉思。这趟来上京城的目的已经达成。大哥封侯之事,尘埃落定,已经可以离开上京城了。
至于外公刘正勋那里,方云本来有许多办法解决。不过,他最终采用的,却是最为柔和的手段。
人伦为天地正理。一个人心中若无兄弟之情,朋友之谊,父母之恩,亲戚之义,武道修为再高,也与行尸走肉无异。就如同道旁的枯木,山石,聊无意义。
事情能以这种方式解决,方云多少还是比较满意的。再强硬的人,也有软弱的一面。外公虽然没有明说,但他撤回呈上六部弹劾文书的事,足以表明他的心迹。
只是,外公已有七十多,性子顽固已久。要他一下子就悔改,主动向自已的两个子女认错。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让人难受。外公也决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所以,到最后,依然需要方云推动一步。
“外公,能做的,我已经做了。接下来,就看你的选择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你能悔改,‘寿至耄耋,喜今世儿孙满堂’的天伦之乐,你今生依然能享受得到。”
方云心中默默想道。窗外一声吆喝。马车立即向着南方而去。
“走吧。”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杨弘默默的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待到方云的马车消失在尽头。杨弘这才对驾车的壮汉道。
“是,侯爷!”
这名四方侯府的强者变化的马车,一扬马鞭,四匹白色的骏马,立即掀动马蹄,鬃毛飘扬,向着方云消失的地方追去。
“这个小子在等着你!”
戒中灵魂道。
“我知道。”
杨弘淡然道,说完,闭上双眸,神态平静,一动不动。
鲲鹏一振,立即就是千里。方云化作鲲鹏离开,却乘坐一辆马车离开。其用意,不言而喻。方云知道,杨弘必然会跟上来。杨弘也知道,自已必定要跟上去。方云炼化鲲鹏之血后,已展现出可怕的潜力。如果现在不除去他,将来更来除去他!
“驾!”
马车轱辘转动,向着远处行去。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相隔数里之距,向着远处行去。一天一夜,不管是方云还是杨弘,都没有停下来。
到第二天凌晨,马车行经一片山岭。终于停了下来。天空小雨霏霏。山岭中树木从立,道旁,草木深深。一条欣长的人影就站立在道路中央。
方云戴紫金冠,穿士子华服,负手而立,微仰着头,默默的等待着。在他身后,空荡荡的。那辆乘坐的马车,早不知哪里去了,似乎早已被他驱走。
“轱辘辘!”
车辙声,一辆紫色的马车,在小雨霏霏中,从小道远处,缓缓驰来。看到方云站在路中央,闭目等待。盖着紫色布幔的马车,停了下来。
“吱哑!”
马车的木门打开,紫色的长袍撩动,杨弘身着紫色华服,从马车里踏了出来。
“杨弘,你终于来了。”
方云睁开眼来,平静道。
“嗯,让你久等了。”
杨弘神态平静,气势如渊。他大手一摆,马车上扮作随从车夫会意,吆喝一声,一扬马车,立即掉过头来。朝着来的方向驶去。
车夫一走,林间小道中,顿时就只剩下方云和杨弘两个人了。格外的宁静。
两人四目相投,杨弘叹息一声:“我们两人,本来可以成为朋友。只是……,可惜啊!”
“是啊,可惜。”
方云也回了一声。
杨弘此人不论心性、决断,还是手腕、皈力,都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十五岁便名动天下,有战无不胜之名。俘虏的异族奴隶,何止百万。杨弘的这份魄力和才干,不言而喻。而且此人心机、城府也不是普通人能比。不管是割舍一干心腹手下,化为白骨,铺在王侯路上,还是淮安城里,一封空白书信,试图离间自已和刘彻。
杨弘所展现出来的手段,远非同济能比。就算方云,也心生敬佩!这样的人物,如果不是站在方家的对立面,方云或许会生出结交之心。
只是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从杨弘站在方家对立面的那刻起,两人注定只能有一个人站着。
一个华丽的舞台,永远只能有一个主角!
杨弘生,则方云死;方云生则杨弘死!杨弘从一开始,就被人皇定位在了,用来对付平民侯的工具。
如果方家坐大,则杨弘失去利用价值。对于人皇再用利用价值。而如果杨弘坐大,方家则势必失势。而方云是决计,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发生的。所以两人之间,只有一人能活着。
杨弘清楚,以方云的进步速度,错过现在,要杀方云,就难上加难,一旦方家一门三侯,也就是他彻底失宠的时侯,人皇为了平衡之道,必然另选贤明。
方云也清楚,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如果不展现出,让杨弘觉得,确实有机可乘的机会。那么以杨弘的谨慎作风,一旦知道不是自已的对手,势必深居上京城,不踏出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