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沈四的胁迫下苏画挽只能在船舱简陋的隔间里捧着传说中千金不换的美酒对月嗟叹,看着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无视寒风和恶劣的环境在那里兴致勃勃的推杯换盏。
男人,是不是无关年纪只要看到酒就都走不动道?
苏画挽看着倚窗而坐、长袖善舞的少年莫名的想起那个时常醉眼朦胧步履蹒跚而归的义父。
大约是的。
她暗暗地想道,而那人的目光已经稳稳的落在她身上,含着笑带着一点点无辜的温暖,像个不经世事的少年。
“怎么了?”他问,摇摇晃晃的走过来,跌坐在她身边。“我怎么从你的眼神里感到一丝杀气呢?这酒有这么不能入喉吗?”
沈四说完这话,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酒杯,咕咚一口全数喝下去了,苏画挽来不及阻止,只来得及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声音。
“你别……”这杯子她刚才用过的。
“怎么了?”沈四眨了眨眼睛,一身酒味的看着她。
苏画挽紧抿着唇默默的看了他片刻,决定换个位置,然而隔间就那么大,离这个远一点就离那个近一点,刚坐下一抬头就看到旁边身材高大、眉眼如刀的男子。这个人此刻并未饮酒,而是在这里满是酒气的环境里默默的看一幅画,那画是沈四喝得半醉时候拿进来的,他看的很是入神,就连苏画挽不小心碰到他就没怎么注意。
“不好意思。”
“无妨。”
好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苏画挽拿起一个新的杯子,一边饮酒一边想之前和沈四在甲板上的那个赌约,她曾说沈四是来杀人的,沈四虽然斥责她破坏气氛却没有直接否认。
所以,他真的是来杀人。
如果,他要杀的是眼前这个人,恐怕需要费一番功夫吧。
她饮下杯中酒,抬眸看向沈四,沈四少爷坐在那月光和着波光摇曳的背景前,让此处最凄冷和璀璨的光簌簌的落在眼角眉梢,角度好的仿佛在等她看过来一样。
她:“……”
瞬间没有了想说话的yù_wàng。
沈四呵呵一笑,扬声说道:“萧兄觉得此画如何?”
萧律轻抚着身前的山水画,神情有些困惑的说道:“沈公子所说这徽山卧雪图当真是莫如晦亲笔?萧某对莫如晦知之甚深,他的文章诗词、画作手稿,但凡所处我必拜读,怎么从未听过这徽山卧雪图。”
一旁早已经喝酒喝的半醉的“看客”,名为叶晗的公子也附和的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正是,这画的风格确实与莫如晦一贯的风格不太相符。”
沈四幽幽一笑,神情有些莫名的诡异。“莫如晦一贯的风格是什么风格呢,叶兄?”
“这个……”
沈四一指轻抚过杯沿,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幅画。“世人皆言莫如晦人品高洁,他自己也认为君子处世当风节贯骨。可你看这徽山卧雪图,远山如墨红梅如血,虽然以暮雪为背景却更显无边春色。这样的运笔,这样的微妙而不自知的心意跃然纸上,若换成是我也不肯让它示人,若是不幸示于人前,那就打死不要承认,所以无人知道这画出自莫如晦之手。”
苏画挽看着他眼角眉梢的变化半天没有说话,沈四公子今天不光是来杀人的,还是来黑莫如晦的。
“如此说来沈公子与莫如晦当是至交,否则他怎么肯把这样的画作送与公子?”萧律执盏而饮。
沈四在如练的月光下浅浅一笑,说道:“在下是奔波在红尘中的市井之人入不了莫如晦的法眼,这画是我家那视金钱如粪土的表妹拿出来变卖的。”
“视金钱如粪土?”叶晗一脸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还要变卖这样的佳作?”
苏画挽饮下杯中酒,细细的品味了一下酒中淡淡的辛辣味道才慢悠悠的说道:“视金钱如粪土自然要快一点花光这些浮云粪土。”
沈四眉眼含笑的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所以这兄妹是与莫如晦有仇吗?苏画挽不断的转动手中的杯子。
“啊?哦,原来如此。”叶晗只能干笑两声,心想时间女子果然多是头发长见识短之辈。
萧律没有想到这世间还有这种视莫如晦如无物的女子一时震惊了。“莫如晦被称为大梁第一才子,世人评他多说他欺霜赛雪、高洁如月;慧明法师说他是百年来最有佛性之人,没有想道令妹竟然如此待之,实在是……”
“实在是轻慢了些?”
萧律收起那幅画,叹了口气说道:“或许令妹慧眼独具。”
沈四摇头,一脸不屑的说道:“她没有什么慧眼,也没有什么慧根,只不过长的过于好看了些。”
“沈公子是说莫如晦也是一个沉迷色相之人?”萧律握着那幅画,眉眼沉静的看过来。
沈四浅浅一笑,月色中眉眼如画、神色fēng_liú,一副红尘里跋山涉水的纨绔子弟,透过他含笑却没有暖意的眸子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天下的山水,人世的风光。“沉迷色相?萧兄,沉迷于好看的东西有什么不好?金钱、权势、天下,江山,还有那青史里的社稷哪一样不是好看的东西?这些东西有几个世人不沉迷?”
他执盏而来,与萧律两两相对,将盛满美酒的杯子递到萧律面前,低声说道:“区区一个莫如晦沉迷于区区色相而已又什么值得惊讶?”
萧律的眸子闪了一下,似乎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般。“沈公子是这样看待江山社稷的?”
“你觉得我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