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丽华这一跑开当然是没了下文,音家当家夫人张氏之前不过是没打听清楚,才贸贸然派了女儿去抢差事,此刻知道是公主亲自的指派,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老爷因为她们张家近来总和音氏对台干,抢生意,所以向来不喜欢她管生意上的事。如果这次因为自己插手被老爷怪罪,自己真要被钱姨娘和风姨娘骑到头上来了。如今只好作罢。
转眼就到了拜访公主府的日子,音失制衣的人不敢怠慢,巳时一刻就已经等在了广德公主的府门外,由着门口的内监往里通报。此刻公主大概刚好用过早膳,没有打扰公主用饭,显得音氏的人很是识趣。
钱掌柜和惜言等四人下了马车,在角门边等着,大约过了一盏茶功夫,就看到一个宫女模样的人迎了出来,原来这人正是公主身边的二等宫女,名唤宝晴。十七八岁的年纪,出落的仿佛一朵娇荷款款而来。
如果不是旁边门房的内监告诉她们来人的身份,恐怕惜言她们会将这宝晴当作是公主最贴身的一等宫女呢。公主府果然是不凡,连一个使唤的宫女都气质出众。久经商场钱掌柜也忍不住看起来有些紧张,她理了理自己百褶裙下摆上看不见的褶皱,站立的越发恭敬。
反观惜言,倒是一如既往的神情自若。前几年她也是见过公主身边伺候的丫鬟宫女一流的人,但是因为已经过去几年,想必人也换了一批,这个叫宝晴的宫女,惜言没有见过。
“几位应该就是音氏制衣的人吧,而这位大约就是公主所说的惜言姑娘,奴婢这厢有礼了。”宝晴说着俯下身去行了半个宫礼,虽然说她只是个宫女,但是惜言等人也不过是商户出身,根本当不得这半礼。两人都慌忙侧身不受,并且回了一礼。
钱掌柜看到出来迎接自己的人一点没有架子,心思就活络起来。看来公主对她们音氏还挺看重,听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因为先看重惜言才抬举她们。原本今日她还想着自己主要做说客,惜言不过在旁边帮衬,如此看来,还是以惜言为主比较妥当了。
钱掌柜如此想着,就落后了惜言半步,任由宝晴挽着惜言的手走在前边。穿过层层叠叠的游廊假山流水,走了大约半盏茶功夫,终于到了一处耳房内坐下,等待公主的传唤。钱掌柜和惜言还好,另外两个跟随的绣娘,已经被公主府的富丽堂皇和规矩森严给镇住了,低着头不敢到处看。
又等了大概一盏茶功夫,先前的宫女宝晴才过来把一行人引入了一个偏厅拜见公主。惜言和钱掌柜进去后先行大礼,只等公主叫了起身才抬头往前看。
咦,大小姐韩婉仪怎么也端坐在宾位上,和广德公主两人都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公主更是伸出来手,让自己往前走。
“婉仪,你当初的那个萝卜头似的丫鬟,如今竟然出落的这般水灵,一双眼睛长得尤其好,当初我看上她画花样子的心思灵巧就想把她要过来,最后还是想着不夺人所好就算了没提。怎么如今你也舍得把她放出去啊……”
不提这茬还好,提起来韩婉仪心里就有些憋闷。哪里是自己想放出去的,自己最为倚重的人,奈何母亲看不上,说她勾引主子不学好,迁怒了她。本来是要发卖的,最终也不知道谁使了劲,才完好的放了身契出去。
不过这些不足为外人道而已,儿女不言父母是非,韩婉仪纵然不喜也只能在言语上盖过去。
“哪里是我舍得,我一直当她好姐妹一般。不过她有了更好的去处,我是不忍心耽误她的。”韩婉仪拉着惜言在自己身边坐下,看公主也没反对,她也就大方坐下了。
公主又给钱掌柜赐了小杌子坐下,两个绣娘则侍立在侧,一起听着广德公主和韩小姐,惜言叙旧。公主问了惜言的近况,又夸了她心思灵巧设计的成服款式漂亮,还责怪她怎么早不登门。直看的钱掌柜和两个绣娘暗暗啧舌不已。
没想到惜言姑娘这么得公主的青睐啊,还十分的礼遇,看来音氏制衣因为惜言的关系打入公主府是没什么问题了。回头还得和自家老爷汇报一下,以往还是低看了惜言,她的年俸还得往上提一提才好。
“惜言,今日一聊我才发现你不仅花样子画的好,说话也有趣。不卑不亢的,言语间很有章法,最难得的还是这份真诚不做作。怪不得韩小姐当初就倚重你,把你当朋友看,现在我也离不开你了怎么办?……”广德公主婚后,少了一些冷峻,多了几分为人妇的柔和。
如果是以往,要让她说这么肉麻的话,多半是不会的。惜言知道公主看重自己,心里感激,也真心想把公主当作一个新的朋友来相处,因此越发的不拘泥着礼节,笑意盈盈的说。
“我和公主也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如果公主不嫌打扰,我往后多来走动说话就好。只是别被当成了打秋风的穷丫鬟,被内监们棍棒赶出去才好……”一番话惹得公主和韩婉仪都哈哈大笑,指着她说她滑头,得了便宜还卖乖。
广德公主笑完,立马就吩咐身边的一等女官,让她吩咐下去,以后音氏制衣的惜言姑娘可以随时登门,并且要以礼相待。惜言听了忙知趣的谢过。
再怎么说坐在主位的这个人也是公主,私下里两人倒也许真的可以谈笑无顾忌,但是当着外人的面,还是要有君臣之礼。就好像往日自己和大小姐韩婉仪的相处,张弛有度,让外人挑不出错来。
不过也是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