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杜清远想要一把将玄空的手踢开。
玄空似乎早有预料,不紧不慢的抬手。杜清远这一脚非但没踢到他身上,反而因为用力过度而拉扯到了自己的伤口。
“嘶……”杜清远额头上的汗顿时冒了出来,再看向玄空的时候,眼中的火气差点凝为实质。
这和尚绝对是故意的!
玄空不认得杜清远,自然也就没什么报复的心理。他见杜清远后背和肋侧的伤口都不约而同的开裂,鲜血微微开始渗出纱布,他叹了口气,“施主别再动了,贫僧给你重新包扎一下。”
杜清远被他一口一个“施主”、“贫僧”烦的够呛,只当他装和尚装上瘾了,这个时候也不愿意搭理他。
玄空见杜清远不说话,便以为他同意了。将一旁的棉帛和伤药拿过来,接着就把原本他身上的拆了下来。
因为此时是炎炎夏日,白日里玄空将杜清远的衣服剪开之后就没有给他穿上什么了,到了现在杜清远上半身还是赤/裸的,这也是为什么杜清远认为玄空对他有企图。
发烧加上刚刚因为疼痛而出的冷汗,杜清远精壮的脊背偶尔有水珠挂于其间,随着他的移动渐渐的滑落,然后隐没在身下的被褥上。
杜清远感觉到不停擦过自己伤口周围肌肤的手指,莫名的,他腹部紧绷的肌肉抖了一下。眯起眼睛,杜清远的脸色顿时有些发冷,“臭和尚,摸够了吗?”
玄空的手微顿,然后疑惑的抬头。
原本,玄空是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的,但看到杜清远眼底的排斥和厌恶的时候,他忽然有些了悟。
上辈子有些大陈的官员提起皇帝的时候,脸上表情十分的复杂,其中就有这两种情绪。无他,只因为原本孤僻冷傲的皇四子登基成为皇帝不久,就传来了他喜好南风的流言。
明白了杜清远在担心什么,玄空极其有耐心的说:“贫僧是出家人,不近女色。”
想了想,他又补充:“……还有男色。”
杜清远原本听到他说第一句的时候心中不由得冷笑,但等玄空第二句话出口之后,杜清远的脸直接就黑了一层。
见杜清远安静了下来,玄空才又开始刚刚的动作。片刻,新的伤药就被换了上去。
用布帛沾酒液擦了擦自己的手,玄空推着轮椅,重新又打开了那本被搁置在桌子上的医书。
油灯下,一身粗布衣衫的和尚安静的坐在那里,垂下的眼眸投下淡淡的阴影,神情专注,似乎不为外界所扰。
下意识的,杜清远的视线就随着他的面颊,转移到了他唯一有活动的手上。莹白、修长,不亏是刘氏那个瘦马出身的女人养着玩乐的。
不屑的哼笑一声,杜清远觉得那油灯十分的晃眼,于是他冷声开口:“把灯吹了,爷要睡觉!”
玄空顿了顿,然后将油灯往自己这边又拢了拢,“这样如何?”
油灯照明本就有限,玄空这一动,杜清远那边差不多已经没有光亮了。
然而杜清远却并不满意,他勾起了一抹森然的笑意,异常霸道,“爷说,吹灭!”
玄空顿了顿,神色淡淡的将油灯吹熄。
果然,不论再怎么装,他依旧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假和尚……就在杜清远忍不住嗤笑的时候,他忽然就听到了一阵木轮划过地面的声音。
循声而望,杜清远只看到了玄空推着轮椅的背影一闪而过。
另一边。
玄空将轮椅推到药庐对面的茅草屋前,然后用里面的人刚好能听见的声音敲了敲门。
屋内先是一阵窸窣,接着就是渐近的脚步声。
杜仲揉着眼睛看着大半夜敲他房门的玄空,睡意朦胧道:“你有事找我?”
“贫僧想和你挤一宿。”玄空着抿唇,讲明来意。
杜仲还是有些迟钝,他茫然的看着玄空,“你不是一直睡药庐么?”
玄空抬头看向杜仲,认真道:“里面那位施主,太难伺候。”
“哦。”杜仲了然,他挠挠头说:“那我推你进来。”
……
杜清远脸色铁青的看着对面被关上的门,就在刚刚,他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囫囵。
该死的臭和尚,他凭什么嫌弃他?!
——
到底是身受重伤,杜清远后半夜半是昏迷半是困顿的睡下。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他才悠悠转醒。
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杜清远接着就憋了满腹怒气。等他听到院子里玄空对杜仲的教导声之后,这怒气一瞬间就被点燃,“臭和尚,我饿了!”
然而话一出口,杜清远就有些后悔。经过一夜伤口的折磨并着高热,他整个人早已虚弱不堪,连脱口而出的声音都变得嘶哑难言,说是高呼,实际上也就只比正常音量稍微高了一点而已。
他杜清远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就在杜清远忍不住目露阴沉的时候,他又听到了熟悉的木轮声,接着就是钻入鼻腔的软糯的米香味儿。
“喝粥。”玄空像喂药一样把勺子伸到他的面前。
就这样,杜清远喝了一顿不知道什么滋味儿的白粥。喝到最后的时候,他甚至差点跳起来,将粥碗掀到那和尚的脸上,指着鼻子告诉他,他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有那么一瞬,杜清远觉得自己就要开始发作了,但等他无意间望进眼前这个和尚的眼睛里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了下来。
“难以下咽。”杜清远冷冷的评论。
白粥而已,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