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爱卿,朕知道,你一定会照办的。”萧盛别有深意的笑着。
年世重一愣,这一次,他倒没明白皇帝是何意思。只不过这遗诏--里头到底是不是传位于萧东离呢?若然不是,又该如何?
“你们都出去吧,让三皇子进来见朕。”萧盛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下去。
“臣等告退。”年世重握紧了手中的圣旨,领着文武百官退下。出门的时候,年世重瞧了一眼萧东离,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算是打了招呼。
萧东离看见了年世重手中的圣旨,心知这大抵就是遗诏。
进去的时候,萧盛依旧靠在床榻上,扭头冷飕飕的望着萧东离,“看到朕这副模样,你是不是觉得很解气?”
萧东离也不答,只是躬身行礼,“参见皇上。”自从萧东离归来,当着朝臣的面,他会尊呼一声“父皇……”,但若无人,萧盛便仅仅只是个“皇上……”
仅此而已。萧盛也不恼,唇角笑得凉凉的,只一眼,就能让人凉到心里,“朕知道,你这心里头是恨着朕的。当年朕赐死了她,将你逐出皇宫,对你而言确实很残酷。可你若站在朕这边,你觉得你能放过背叛你的女人
吗?”
“朕也知道,你并非朕的亲生儿子,朕什么都知道。可是朕没有对你赶尽杀绝,朕还是放了你一马。”
萧东离眸色微垂,“不是你没有赶尽杀绝,而是我命不该绝。你既然知道我并非你的儿子,你就该明白,我回来不是奔着你的父子之情,而是回来复仇的。”
“朕知道。”萧盛笑得冷冽,“可是朕不怪你,换做是朕,朕也会回来报仇的。现在,你赢了,朕输了。但朕也没有完全输,朕还留有后招。”听得这话,萧东离清浅一笑,“看到外面了吗?”他瞧了萧盛一眼,“外头已经全部是我和年世重的人,你想要另立新君是绝然不可能的事情。另外,我也不妨告诉你,甘州蓄势待发,就算是谋朝篡位,你也
不会如愿以偿。”
“你想要这天下?”萧盛忽然得意的笑了,“要天下就对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萧东离心头一窒。萧盛面色惨白如纸,唇角有少许血迹缓缓落下,“江山美人,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朕倒要看看,你有没有你娘这般多情,为了一个人而赔上自己的一切。朕此生不得,你也休想。这天下,是你的了,可是--
只要你心存天下,你就只能痛苦一辈子。”
“朕这辈子,得不到余槿的心,而你--得到了心爱的女人,可终究也要毁在自己的手里。一人天下,孤寂九五的滋味,你也该好好尝一尝才是。”
“朕被先帝算计,落一个弑父杀君的天下骂名,留于史册。而你--也会是如斯下场,绝不会例外。老十一自以为赢了,可是真正赢的人,不该是朕吗?”
“朕杀了他最爱的女人,朕也会让他唯一的儿子,痛苦一生。赔上这个天下,朕也死得痛快了。既然无力挽狂澜,那朕就让这狂澜,来得更猛烈一些。”
“别人都会以为朕,为你好,为你处理了障碍,朕落得千秋美名,而你--”
萧盛一口黑血喷在地上,抬头看萧东离时,笑得何其得意,“此生,你都会生不如死,永生永世不得超脱。”
萧东离快步上前,直扣萧盛腕脉,“你中毒了?”
“是服毒。”萧盛环顾四周,笑得阴测测。
那一刻,萧东离松了手,徐徐站起身子,“你用自己的命,赌上最后一局?”
“朕,赢了。而你--输了!”萧盛只觉得视线越发的模糊,渐渐的,重重和上了双眸,断了气息。
他是服毒!
可在别人的眼里,会变成萧东离的弑父杀君,从此以后,都必须背上一个篡位的千古骂名。而四周,只有萧东离一个人,唯他一人。
这一次,算是百口莫辩。
不管是谁,就算想破脑袋,谁都不会想到,皇帝会用自己的命来栽赃萧东离。横竖萧盛都要死了,依照萧盛心狠手辣的办事手法,萧东离早就该预料,萧盛会放手一搏。
萧盛趴在床沿,污血沿着他的唇角不断的滑落在地。深吸一口气,萧东离缓步上前,容色清浅的将萧盛平躺回床榻,随手取了一旁的巾绢,慢条斯理的擦拭着萧盛唇边的血渍,“皇上思虑得果然周到,甚至用命来栽赃嫁祸。你死也就死了,何苦还要连累我?
”
“随你杀了我娘,也追杀于我,但终归你养了我多年,冲着这副情谊,我根本不会逼宫。不过这样也好,你如今去了也算是一个了结。你我两清了,只不过--”他随手将染血的帕子塞进了自己的袖中收好,“恐怕要让皇上失望了。死人,如何能跟活人斗?你说你是中毒而亡,若我不松口,你觉得天下人会知道你中毒身亡吗?皇上,别傻了,在我这里,在天下人眼
里,你如今只能算寿终正寝。”
语罢,萧东离起身,缓步往外走,及至门口,他才看一眼等在门口的百官,“父皇--驾崩。”
音落,百官齐刷刷下跪。
门口的太监高呼一声,“皇上殡天了!”
宫中,哀鼓响彻天地。
那一瞬,东都城,满城白绸翻飞。先帝驾崩,新帝继位,这是不容更改的传统。可是当年世重打开遗诏的那一瞬,年世重自己也愣住了。
这根本不是传位诏书,而是--生杀令。
百官皆看在眼里,一个个面面相觑。奉天承运,皇帝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