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叶是个孤儿,不知道父母姓甚名谁。
至于为什么叫三叶,而不是二叶四叶,那是因为她的脖子上有三个小胎记,成扇形长的,是浅浅的朱砂色。
细看三个小胎记,会觉得形状像三片小小的叶子。
于是就有了三叶这个名字。
三叶有个秘密,她是阴阳眼,能看见鬼。
有一回三叶不走运的被厉鬼缠上,因此遇到了师傅。
三叶觉得自己是因祸得福,师傅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如今是跟着师傅的第三个月。
三叶学会了画符,而且她拥有特殊的画符技巧,用时快,从不出错,也不让自己出错。
炎炎夏日,树上的知了叫个没完,屋里屋外都闷热难耐。
三叶端正坐在桌前认真画符祿,一张符祿如行云流水般在她笔下成形。
她放下笔,将朱砂和黄纸放在一边,带着画好的符祿去对面的房间门口敲门。
里面没回应。
三叶把符祿放到茶几上面,换上鞋掩了门出去。
这一片是老城区的边缘,贴着乡镇,远离尘嚣与繁华,住宅不挨在一起,零零散散的坐落着,被花草树木和竹林包围。
住在这里的是一些老人和孩子,成年人都在外地打工或定居。
阳光刺眼,晒得头皮疼,三叶边走边找师傅。
凉亭底下的石桌前坐着两个老大爷,一个姓张,一个姓钱,都是七老八十的年纪,他们在下棋。
后面的宽木椅上靠坐着个男人,阖着眼睑在那睡觉,模样极为好看,身上缭绕着一种飘渺的气息,像仙人。
一路小跑着过去,三叶的嘴巴微微张着,轻声喘息,见两个老人看过来,她连忙腼腆的微笑。
钱大爷喊:“孟天师,你家的小三叶来了。”
孟映生眼皮没睁开,他抬了下手指。
三叶会意的绕过石桌去师傅那里。
孟映生懒洋洋的问:“十张符祿这么快就画完了?”
三叶乖乖回答:“嗯。”
孟映生撩起眼皮:“一张没画错?”
三叶点了点头。
孟映生深沉的目光在小徒弟脸上走了个来回,他又阖上眼帘,恢复成前一刻的懒懒散散:“再去画。”
三叶应声说好。
钱大爷这局占上风,他悠哉的捋了把胡须:“小三叶是不是瘦了?”
张大爷说:“我倒是没发现瘦,就是黑了。”
“哪里黑了,小三叶多白啊。”钱大爷手执黑子一按,“老张你眼睛不好使。”
“你眼睛才不好使,小三叶刚来那会儿比现在更白。”
“那会儿不叫白,叫不健康,跟一白瓷一样,白的不像个大活人,来了之后才慢慢有生气的,咱这儿水土好,养人。”
“老钱,你就这话说的好,水土确实好,风水也好,有孟天师在,小鬼都不敢来作怪。”
“……”
两个老大爷叽里咕噜。
三叶看一眼师傅,这么吵竟然都能睡着,她轻手轻脚靠近,摘下驱蚊的珠子放在旁边。
下午三叶画着画着就眼皮打架,她搓搓脸坚持了会儿,还是没有防住一波瞌睡虫的袭击,被它们拖拽进了梦乡。
迷迷糊糊的,三叶听到师傅的喊声,她瞬间就醒了,睁眼说瞎话:“师傅,我,我没睡觉,就,就是趴一,一下。”
就是趴一下?孟映生的嘴角抽了抽:“你去照照镜子。”
三叶照做,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右边脸颊上有一大块红印子,睡觉压出来的。
“……”
桌上挺乱的,除了黄纸还有白纸,三叶的余光瞥见自己的杰作,她连忙将那张白纸抓住,心虚的藏在背后。
纸上有个卡通小人画,模样像极了孟映生。
下午三叶画符祿画的疲倦,就在白纸上画小花小草提神,还画了个小号的师傅。
三叶偷瞄师傅,见他仍然在检查符祿,没有注意到这边,不禁庆幸的长舒一口气。
师傅没有看见,还好还好。
孟映生检查完符祿,不满道:“下次再画师傅,记得画帅一些。”
三叶半响拿出纸看看,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很帅的啊。
不多时,门外传来孟映生的声音:“小叶子,你收拾一下,我们去市里。”
三叶立马去换鞋。
黄昏将至,天边是一大片火红色,余晖洒落,花草树木和行走的师徒俩都被笼罩进去,披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孟映生嘴里叼着根草:“小叶子,这个月没接到一个委托,你担不担心事务所倒闭?”
三叶一双明亮的杏眼微睁:“我有,我有钱。”
孟映生用牙咬咬草,舌头尝到一丝清甜:“你那点苍蝇腿能有个什么用。”
他吐掉草把手放在脑后,慢慢悠悠下山:“这个行业越来越不景气了,师傅说不定哪天就会去扫大街喽。”
三叶停下脚步抬头,眼里写满了担忧。
孟映生回头看小徒弟,不禁失笑着屈指在她额头一弹:“傻。”
“有新生就有死亡,有死亡就会生魂,生念,生怨,这个行业永远都不会败落。”他嫌弃的摇头叹息,“师傅说什么你都信,你说你傻不傻?”
三叶无语。
前面传来孟映生的声音:“跟上。”
三叶连忙追上师傅。
东湖面馆是南合很出名的一家老店,口碑好,每天来吃光顾的人络绎不绝。
三叶到门口时侧仰头:“吃,吃面?”
“是啊,就当是长寿面吧。”孟映生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