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终留置的渤海弩手与十余具床弩,在最为关键的时候发挥了作用。△¢,一阵驽矢狂风骤雨一般的疾射,顿时将两条后续跟上,正放缓了速度,准备靠上拦河水城的拖风纲船射得伤痕累累,倾斜打横。
这两条舟船北面一侧张挂的熟牛皮遮盖,都被撕裂,可以看见军士桨手的尸身堆叠在一处,舵工也被射倒。船舷上还开了口子,冰冷河水不断灌入。在水流推动下,两条舟船反而越朝着下游退去,而打横的船身,又挡住了后续舟船前进的道路!
水城之上,鞑虏守军也在大声呼喊怒吼,拼命的想涌上来将李俊这十几名宋军战士淹没。包括李俊在内的十几名军士,操持着夺来的长矛拼命抵挡,捅翻了好几个被推挤着涌来的鞑虏。但是后续鞑虏还在不断向前,已经有几名军士被卷入混战,转眼间就倒了下去。
哪怕李俊及麾下儿郎再是能战,此刻也站不住脚,只能向后退去,转瞬之间,就被挤上了中间那座被船撞击得斜斜耸起的木排之上,凭借着居高临下之势,做最后的抵抗!鞑子守军不断的跳上木排来,但是在这倾斜湿滑的木排上站立不定,又一个个的被捅翻,惨叫着滑落水中。
可是后续涌来的鞑虏军士在木排上密集得仿佛蚁巢遇水一般,这个时候他们打发了性子,再不顾惜伤亡,拼命的直朝前冲,就算这最后一块立足的木排,在这样的攻势下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而此刻在河上。两条伤亡累累的舟船之上。犹有军士咬牙去推开尸身。想拿舵扳桨去稳住船只,再度返身冲撞上来。可靠北那条舟船,伤损实在太重,此刻一面船舷几乎已经没入水中,再也挽救不得,顺水而下之势反倒是越来越快,最后轰然撞上后续跟来的一条宋军舟船,将那条舟船也撞得歪斜。船头尽损,两侧张盖都脱落下来。船工们用尽气力去稳住船身,但是十几只桨如何能在湍急的水流中恢复对两条几乎连在一起的舟船的控制?反而也被带动倾斜打横,向着下游退去!
靠南那一条舟船,伤损得稍微轻些。但是船板上为渤海弩手强弩横扫了一遍,船工伤亡累累。这个时候就是船只损伤不重,也再无人来操舟扳桨!
船上军将是一名都头,一条黑红脸膛的关西大汉。他是识不得水性的,掉进水就是一个秤砣。可是就是这关西都头,在那些水性精熟的军士都一时间慌乱不知所措之际。吼声如雷响动:“直娘贼,俺们在船上守死。会水的都入娘的洑过去。将那水城拿下来!”
这名关西都头,在船上站得笔直,身形有如铁塔一般,丝毫不做缩身闪避之态。就这样一个个将倚着船板遮护避箭的军士拉起来,只要身着软装水靠的,就将他们一脚踢下去!
一名身形瘦小精悍的军士,不等那都头过来踢人。自己背着一盘缆绳,一头拴在船头,对着那都头大喊一声:“都头,你别死了,俺们拉也把你拉上水城!”
吼声未落,这军士已经飞身跳入河中,翻波斩浪,拼命的向着水城方向游去!而在他身左身右,十几名军士也终于反应过来,哪怕船只受创,游也要游上去。将这该死的水城撞开!
而两岸女真军马,在渤海弩手发挥威力之后,也终于鼓起了勇气。在水面之上,这些南人也不是杀不死的!百余条泊在两岸的小木筏和小舟,撑篙划桨,终于离岸。每条木排或者小舟之上,除了桨手之外,都载着五六名军士。也尽是挑选出来的苍头弹压等辈,不少人也识得一点水性。
虽然这些军士都披甲持兵,穿得狼亢,一看就是没有什么水战经验的。但是百余条木筏小舟并发,一时声势仍然惊人!
人在舟中,这个苍头弹压就纷纷开弓发箭,波浪起伏卷动不停,绝大多数羽箭都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但是这密若飞蝗的声势,更壮这些鞑虏之胆。水面之上,响起一片他们的怒吼之声,仿佛就要这样将宋军舟船彻底淹没!
船上那都头瞧也不瞧涌来的那些木筏小舟,大步走到船尾,把定舵杆,打量一下:“直娘贼这有什么难的?”
双膀一叫劲,也不会借着水势摆舵荡舵,借着水流劲道用力。就这样在船板上扎着马步,纯用蛮力,硬生生的将舵柄把正!
本来打横的舟船一震,就这样缓缓的又恢复过来。而这都头已经每一处青筋都高高贲突而起,仿佛这些血管,随时都会炸裂开来一般!
他大声怒吼,声若惊雷。
“关西男儿,纵在水上,同样杀虏!”
在这都头震天怒吼声中,那些残存射士也一个个站起,找得到弓弩的就持弩而射,丢了弓弩的就捡起长矛,准备和操舟扑上来的鞑虏拼个你死我活。就连残余船工,这个时候为这关西都头雄壮之态所激,扑回到桨位之上,又开始拼命扳桨。受创且人员伤亡惨重的这条舟船,又开始艰难的向着水城行进!
而在岸上,渤海弩手再度绞弦完毕,也不用等军将号令了,弩弦又是一片剧烈的颤动之声。数百驽矢再度向着这条顽强的舟船横扫过来!
渤海弩手所发之弩,又准又狠,船上军士桨手,再度倒下一片,只有寥寥几人还能在站位之上,怒视着扑来的舟船,还有岸上大群的鞑虏。
而在舵手位置的那名都头,身形巨震之下,就见他身上已经已然中了十余支弩箭。这都头嘿了一声,呸的吐了口污血。将舵柄死死夹在腋下,就这样沉重的跪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