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子冰凉而柔软,哪怕隔着衣服都能察觉到她浑身透出的寒意。
君卿若缠上来的时候,临渊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滞了滞。
仿佛想起了六年前那个月夜,她也是这样,在寒潭水里泡得冰凉的身子,像是一株孤立无援的藤蔓植物,攀附在他身上。
柔软的,却有着坚强的韧性。
临渊没做声,修长结实的臂,将她的身子一把搂紧。
他的灵力有着灼热的温度,像是不要钱一样的从每一个毛孔里散漫出来。
似乎能将她灵魂里的冰冷,都缓缓熨帖。
君卿若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
像是终于得到了舒适,眷恋着,就连那纤细无力的手臂,此刻都多了些力度,轻轻搂着他紧实的腰线。
临渊垂眸看着她的脸,他的眉皱着,心里那些翻涌的情绪,说不上来是什么。
自责么?有什么好自责,分明是她活该。
不自责么?那为什么心里一直闷闷顿顿的。
先前就已经察觉出来了,她的旧患来源为何。
他狂暴的灵力和修为,不是她那灵脉全堵的ròu_tǐ凡胎能消受的。
白帝族血统的孩子,也不是普通的女子能生产的。
白帝族血统太强大,普通女人难以承受孕育白帝族血统的风险,所以在北冥,白帝族鲜少通婚,又不少族人专于修炼无心繁衍,所以血脉才逐渐稀薄。
如果君卿若以前的资质稍微好点儿,起码在得了临渊那么多修为之后,生君临时都不会那般凶险。
临渊本以为是这样的。
但无奈她当年就是个灵脉全堵的废柴。
正如她曾经和他宣称的那般,‘君卿若已经死了,一个灵脉全堵的废物,身体里却莫名盘踞了一股很大的力量,走火入魔爆体而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她能活下来,基本上都能算是一个奇迹了。
他狂暴的修为和灵力,孕育生产君临时的风险,还有……她这浑身的寒气。
是落马崖底寒潭的寒毒。他能判断出来,但依旧因此觉得不可思议。
这么多的巧合,居然在这个女人身上重叠了。
她的身体无法承受他的修为,她想必是用什么办法压制住了他的修为会对身体带来的冲撞和侵蚀。
而却只有他的修为,能压制住这些寒毒。因为,这些寒毒,本就是他经年累月在寒潭闭关,而在修为里带着的。
她压制了修为,就压不住寒毒,不压住修为,身体又受不住。
简直是个死循环。所以此刻,他灵力的热度,能让她好受许多。
临渊越想,眉头皱得越紧,几乎在他眉心拧成了一个结。
君卿若趴在他的胸膛,没睁眼,半梦半醒似的,声音听上去都如同梦呓般。
声线透着微哑,却带着浅浅笑意,“别自责啊,国师大人……我说过的,不管怎么样,当年我们都算是双方过失……我生我儿子,我认了,占了你那么大的便宜,搞成这样,算是我咎由自取好了,你别自责啊……”
她声音里的笑意,落在临渊的耳朵里,只觉得可恶极了。
但她一边说着这可恶的话,却一边朝着他的怀里窝了窝。
临渊眉头依旧皱着,眸子眯着垂眸盯着她连眼睛都没睁开的脸,却依旧是……将手臂紧了紧,将她圈得更严实了。
他低哼一声,似乎对她话里那些深刻的自我认识还算满意,低声道,“哼,还算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是咎由自取呢?”
“可不是么……”君卿若糯糯地说着,声音感觉特别柔弱,“我做过的坏事多了,咎由自取也无可厚非。只不过……”
临渊没料到她会忽然睁眼。
一双漂亮的大眼倏然睁开,他本就是垂眸看她的姿势,此刻当然是和她的眼直直对上了。
君卿若眼睛微微弯着,盛着笑意,“国师大人真是仁厚……不计前嫌,救我于危难之中……”
这话张口就来,临渊目光一滞,竟是听不出真假。
之前对她的判断果然没错,这女人就是有种要命的魔力,神秘而复杂,却偏偏就能让人忍不住想一层一层剥下去,看看她的心是什么样儿的。
临渊没答这话,却见她的身子像是虫子一样,在他怀里蠕动着,一点点地挪了上来。
脸和脸之间的距离近了不少。
她睁着一双清亮的眼,定定看着他的眼睛。
临渊的眼角微微抽动着,一时间竟是不知作何动作。
这男人,亲她的时候那么明目张胆不计后果,眼下却成了个木头人,不会说话不会动。
君卿若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抿唇一笑,“你的眼睛……”
男人修长英气的眸子眨了眨,长长的睫扇动着,目光明明灭灭。
“……是琥珀色的啊。”君卿若还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因为他总是目光深沉,容易让人误以为他的眼睛是黑色的。
“我的眼睛是黑色的,但球球的眼睛却是琥珀色,原来是像你。”
君卿若说了句,这才松了力,又伏回了他的胸膛。
“白帝族的图腾是狼,越是血统纯,眼睛就越是琥珀色,狼眼的瞳色。”
临渊这才低低说了一句,看到她的眸子半睁半闭,似乎又要耷拉下去了。
他闭了嘴,不再发出任何声音来。
看着她轻轻闭上的眼睛,听着她逐渐平缓的呼吸。
临渊的心又开始闷闷的,他此刻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她刚才和他这一番对话,有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