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也变得非常沙哑,似乎是揉进了千般沧桑。
“你是又想离开我。”
“你再离开……我可就真的没办法去寻你了啊……”
季暖的心骤然一紧。
没办法去寻……什么意思,几个意思?
她没有时间多想。青粟籽瘾来了的话再不采取什么措施,她兴许过一会儿就神志不清了。
即便她意志力再强,也架不住自己这副壳子的神经弱。
“我不会再离开的……飘雪。”
说完这句话,或许是真的扛不住,或许是为了躲避对方的目光,季暖抬手,一拳敲在自己的脑袋上,晕了。
这具身体晕了,季暖的本体可以选择睡一觉,也可以选择愣着。
季暖选择了后者。
她透过系统看见飘雪复杂的神情。
可能是因为里面的情绪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她也说不清到底是欣喜多一些,还是心疼多一些,还是爱意多一些……又或者是思念多一些。
可不管怎样,她都从里面看不到半点憎恨……就像是她从没有不告而别一样。
这么多世界走过来,季暖离开了这个男人这么多次。
每次在下个世界相遇的时候,这个男人都会丧失上一个世界的记忆。只要她不去想,便永远都不用去面对自己离开他千百次的那种愧疚感。
因为每次她离开,那个男人也不能找到她,也不能站到她身前质问她。
这次……她见到的,是一个有上一世记忆的他。
是一个因为她的离开而毁灭一个世界的他。
可真的见到了,却没有出现预料中的情况。他没有质问什么,没有怨恨她,甚至连一丝丝对她失望的情绪都没有。
就仿佛是她出去玩的时间长了,走丢了,又被找到了,这样简单。
季暖淡淡地看着外面的情况。
看着女主从湖里爬出来,用一种冷冷地眼神瞪视她横在夜宴怀里的身子。
看着宁佑木然然地喊医者。
看着小月一脸惊慌的朝她的身体这边跑……
最后她的目光还是不受控制地落在夜宴身上。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飘雪又怎么能够穿越的?
系统倒不了一个毁灭了的世界,但一个活生生的人……又或者说是一个活生生的灵魂,总能找到吧。
毕竟飘雪的灵魂现在正在她身边,让系统查的话也好查。
然后,她便看到了一个让她永生难忘的情景。
在曾经的妖族世界,那个红衣绝美的男人守着她已经没有气息的身体守了一年、两年、三年。
他就像是一个望妻石一样,无论怎么样都不动摇,只是会时不时的笑一笑,唇角的弧度苍白而又无力。
看的时间长了,他偶尔会问那个尸体饿不饿,然后自顾自地在旁边烤肉,把城堡整的乌烟瘴气之后拿着黑乎乎的一盘子东西问她馋不馋。然后不知道又抽哪门子风,自己一片一片把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全部吃光。
兴许是这东西刺激到了胃,之后他又一股脑全部都吐了个干净。
也行许是胃刺激到了脑子,他便开始发火,拎着拳头把她身边的所有物件全都打了个稀碎,但却不敢伤她的尸体分毫。
砸东西砸累了砸烦了……甚至砸笑了,之后他便会发疯一般地亲吻她,一边亲吻一边呼唤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整个城堡根本没有安宁的时候,可不管他把动静闹的多大,她的眼睛还是没有再睁开……
几年、几十年之内,他一直在做这些事情。
她的尸体被他用妖力维持着,她永远都是死去之前的那个模样。
等不知什么时候,他忽然便想通了,然后抱着她又一次去了笏若山地下。
他开始继续研究那些界膜。
几百年的时间,他全部在那边研究。
直到有一天,他终于对那个尸体说了一句相对正常的话……当然那句话其实也不正常。
……暖暖,我去寻你。
他说。
之后他便将身体里那个内丹取出来放到自己的身体里……他的实力因此直接暴涨了两倍,甚至凝练出了实体灵魂……他也成为整个妖族世界唯一一个修炼到这个层次的妖。
他这几百年研究透了那些界膜,似乎是知道怎样才能将自己的伤害降到最小,他每次都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界膜,然后将身体送出去。
一千年多近两千年的修为,再加上他父亲的内丹,似乎都成了找她路上的干粮,一直不断地被消耗着……
精灵世界战争时轰开了一整个界膜,跟那个界膜有接触的人太多太多,那个世界直接被天雷轰废了。
即便飘雪只是打开了界膜中的一点点,可天雷还是降临在了他的身上。
每次去寻她,他都会被雷劫轰一次。
开始的时候,他是用这副身体去找她的。
一个世界、两个世界、三个世界……所有他到过的角落,他都要停滞在那里看看有没有她的踪迹。
一次一次的雷劫受完,他的身子彻底被雷劫劈碎,他便只用剩下的实体灵魂,每到一个世界便选择一个弱小的人夺舍,然后在那个世界寻找她……
每一次寻找,他的实体灵魂便弱一分……直到十三年前,他的灵魂穿越到还是幼儿的夜宴身上。
这个人的灵魂力量已经不堪一击。
相信如果这次再没有找到她的话,他的实体灵魂将会被雷劫轰散,带着所有的遗憾消失在天地之间。
季暖的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