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二,秋高气爽。
息陇大摆流水席,凡是来了息陇的人不问身份,不问来处,坐下就管饱。桌子上哪个碗里的菜少了些立刻有人添上,想要喝酒的自行去倒,管够,附近不少百姓都来赶了这场大热闹,吃得肚圆舍不得走。
官面上也来了不少人,秋离的身份早就不是秘密,和他这皇子身份同样被人所知的还有他不认祖归宗的事迹,来送礼归送礼,却谁也都识趣的没有拿身份说事。
这一批人辛鲜另外安排了席面,没有特殊对待,但也给足了面子,各方皆满意。
哪哪都是人,哪哪都是欢声笑语。
祝长乐盘腿坐在屋顶隐蔽处看着这一片热闹景象也笑开了,她其实有一点点紧张,所以躲来了这里,可看着看着她又觉得不紧张了,这么多人在替她开心,这么多人赶来给她送祝福,她欢欢喜喜的收下就好了,紧张什么呢?
光线一暗,祝长乐抬头看去,笑了:“你怎么来了呀,不是说成亲前不能见面嘛!”
“我来找我的新娘。”秋离在她面前蹲下,“凤姑她们都以为你逃婚了。”
“我逃了你就去找我呗,天下就这么点大,还怕找不到我呀!”
秋离摇摇头:“逃这个字和你没关系,你从来都迎难而上。”
祝长乐被哄得有点开心,往前倒在秋离肩膀上低声撒娇:“我有点紧张,没经验嘛!”
“真巧,我也没经验。”
“噗……”祝长乐用下巴砸他。
秋离轻按着她的后脑勺,声音在喧嚣声中显得温柔极了:“别担心,我们不需要那些繁文缛节,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都能接住你。”
对,这就是长乐的担忧,成亲太麻烦太麻烦了,好多规矩,好多事儿,多得她都记不住,一想到还要被那么多人盯着看热闹她就想跑,她软叭叭的道:“我就想拜个堂。”
“好。”
祝长乐抬头看他,“我说真的。”
“我说的也不是假的。”秋离拂开她额头的碎发,笑了笑,道:“我们本也不是寻常婚嫁,那些规矩不喜欢扔了就是。”
祝长乐用力点头,就是嘛,谁还未成亲就住一个屋檐下了,而且男方还住在女方家里,将来也会住在这里,不知情的人都要以为男方是入赘,更何况没有送嫁那个流程就已经省了好多好多事!
看她终于不再蔫蔫的,秋离心情跟着大好,时辰还早,他索性和她并肩坐着看下边的热闹,边说着一桩桩事:谁和谁离开息陇偷偷打了架,谁又和谁酒场上化干戈为玉帛,各门各派的掌门帮主基本都到场,人比武林大会来得齐多了……
“师祖没来。”对上长乐疑惑的视线,秋离道:“他给我们卜了一卦,说卦象是天作之合,他让你有闲了去找他,他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你看上什么都送你。”
祝长乐心里转着念头,试探着问:“师祖不会是不喜欢我所以才不来的吧?”
秋离挨近了几乎要贴到长乐脸上:“我们家长乐竟也会有不自信的时候?”
祝长乐推开他的脸托着下巴哼哼唧唧的不理他。
秋离笑着又凑近了:“他应该是除我们的亲人外最欣慰我们成亲的人。”
“为什么?”
秋离将老一辈那些过往道出,“如今三家都没有血亲在世,唯一还扯得上关系的只剩你我,他怎会不喜欢你,只是他不喜这样的场面,之后我们回去看看他。”
“当然要去的。”祝长乐想也不想就道,比起很多年轻人看到长辈就想跑不同,她素来愿意和老人亲近,也因此那些老一辈的都喜欢她,掏心掏肺的待她好。
秋离笑着碰了碰她肩膀,又将母亲和师祖那一门子官司告诉她,跟个小孩儿一样闹别扭的方式逗得祝长乐捂嘴偷笑,连连点头同意不去掺和,这热闹多好看啊!
“小姐。”
两人回头往下看去,是兰草姑姑。
“你换好喜服偷偷来找我。”祝长乐拉住他的衣袖:“我们先去给师父看看,提前一点,不耽误吉时。”
秋离握住她的手应下来,当时在病床前那个礼行得太匆忙,是该补上。
一回屋,祝长乐就被祖母打趣了:“还以为我们家长乐终于胆小了一回逃婚去了。”
“逃婚是胆大的人才做得出的事。”
老太太点了点蹭过来撒娇的人额头:“面对成婚后的生活也是需要胆子的。”
“我不怕,秋离对我好着呢!”祝长乐摇头晃脑的替新郎官说话。
“那就坐好了,装扮得漂漂亮亮的走向人生的下一程。”老太太拉着她在铜镜前坐下,用眼神示意几位有经验的娘子过来忙活。
再坐不住祝长乐也耐着性子安坐着,让睁眼就睁眼,让张嘴就张嘴,迷迷糊糊的头一点一点打起了瞌睡。
在一边打下手的凤姑示意她们不要叫醒小姐,走到小姐身后扶着她靠在自己身上,然后用双手托住小姐的头,闻着熟悉的气息祝长乐彻底睡了过去。
凤姑给老太太解释:“小姐昨晚翻来覆去一晚上没有睡着。”
老太太轻轻点头,示意娘子们动作轻些,女子大婚前一晚能睡好的少,长乐再胆大包天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怕也是心里没底。
就着这个姿势把所有能做的都做了,最后只剩着嫁衣时凤姑才将人叫醒。
“也没多久嘛!”祝长乐打了个呵欠,正要伸个懒腰就见到了镜子里的人,这谁?
凑近了看着铜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