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
一场大雪纷纷扬扬,席卷了整个沅南县。
清晨醒来,卢湛推开门窗,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银装素裹,庭院中,水仙正在打扫积雪。
屋檐下挂满了冰钩,晶莹剔透,院中竹柏,枝叶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晶,被压折了不少。
雪已停,风未止!
卢湛的东院并不小,除了他的书房,另外还空着两三间房子,水仙搬过来之后,她便占了一间,其余的两间房子,则堆积了不少杂物器材。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望着眼前这一幕,一句诗忍不住脱口而出。
卢湛穿衣洗漱,继而出门,到院子中一跃上了木桩,天气再怎么寒冷,功夫却是不能落下。
该教的都教给他了,所以这段日子他一直在自行练习,江捕头公务繁忙,总不好天天打扰。
学武两个月,他的变化是看得见的,相较于以前,身体更加壮硕了,看上去愈发孔武有力。
所以说穷文富武,消耗的多,吃的也就多,学武除了有个好师父教,更重要的是要有资源。
如果不是他隔三差五的就药浴一次,再加上各种大补之物补充养分,倒也达不到这种效果。
站完桩,卢湛又演练起拳法刀法。
四招刀法,虽然短时间内无法领悟其中的精髓,但是这个把月来,他也摸索出了一些门道。
下劈、叙撩、前刺、回掠。
就这四个动作,他练了成千上万遍,已然形成了肌肉记忆,随意一刀,都拥有不俗的威力。
按照江捕头给出的功法阶段来看,入门、小成、精通、大成、圆满,五道门槛,现在他应该是迈入了入门阶段,想要往上提升,尚需努力。
有一段日子没去拜访江捕头了,卢湛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成效如何,所以吃完早饭之后,他便带着水仙前往县衙,想着找江捕头对练一番。
他与江捕头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情,这一点彼此心里都明白,只是人家不在乎名分,不愿意当他的师父,他也索性不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县衙门口,卢湛大步迈入,畅通无阻,水仙则是紧紧尾随其后。
来到内院,打眼乍看之下,此刻的衙门略显冷清,院子里除了几名衙役值守,再无他人。
“卢大公子,又来找江捕头啊!”
一旁角落的火盆边上,蹲着一名衙役,正在折柴生火,见了卢湛,出言笑问,口中喷出一股白雾。
“嗯!江大哥人呢?今日不在县衙么?”
卢湛迈步走将过去,面容和善的说道。
“是啊!江捕头三天前就出去了,据说城外一座村子发生了命案,他带着弟兄们前去查探,现在还没回来呢!怎么?这事儿他没跟你说?”
卢湛与江捕头的关系,衙门里的人都心知肚明,既是师徒,也是好友,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命案?可知是什么命案?”
卢湛先是摇了摇头,紧接着又有些好奇。
沅南县的辖区之内,不敢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却也还算是比较安宁,发生命案的概率其实不大,更何况还是在民风相对淳朴的山村里。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只听说是村子里有人忽然发了疯,一连杀了三人,震惊了全村老少,村民们吓得心惊胆战,这才报了官。”
闻听此言,卢湛微微颔首,恍然明白过来。
“既然如此!那我改日再来吧!”
说着,便欲转身离去。
之前的那件案子,涉及到了卢家本身,所以他才不得不出手侦办,如今的命案却是跟他没什么关系,自有衙门去查,倒也没必要多管闲事。
以往的沅南县,一年到头也没几桩大案,怎么今年却如此多的事情?
先是流寇,然后是孩童失踪,再到如今的山村命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一连发生了三起命案,不得不说,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急报……急报……”
卢湛刚刚迈开步子,迎面便见一人匆匆跑来,那人由大门而入,满脸污渍,神色慌张。
进门的时候由于太过匆忙,一个不小心,直接被门槛绊了个狗吃屎。
不过他却顾不得疼痛,连滚带爬冲入内院。
听得动静,府宅之内的王廉随同蔡师爷,缓缓出现在了公堂门口,一眼便看见了院中的卢湛。
“何事慌张?”
王廉继而将目光转向那传信之人,喝问道。
“大人!甘田村命案发生重大变故,已经有些不受控制,大哥判断那些村民们是染上了疯癫症,而且此病极具有传染性,所以恳求大人增派人手前往支援,最好能有经验丰富的大夫一同前往。”
那汉子匆忙上前,将手中的信件双手奉上。
王廉眉头微蹙,接过信件展开一看,面色变得愈发阴沉。
“行!本县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他将信甩给旁边的蔡师爷,紧接着又将目光投向卢湛,同时开口。
“文澈,既然来了,也帮忙看看吧!”
卢湛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无奈轻叹一声,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来到两人的身旁拱手见礼。
“舅舅,蔡师爷!”
王廉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外面冷,屋里说话!”
进入府宅之内,堂屋正中放着个火盆,炭火正旺。
房门紧闭,仅仅打开了半扇窗户通风,屋里的温度与外面比起来,那简直就是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