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路上, 影九向邢辰牧解释了为何会带来官兵。
原来是那日影九与贾天磊交手后, 深知对方厉害,庄内百余护院, 难保不会有其他高手存在,加上庄内此时聚集了不少江湖人士, 影九无法预估真打起来是否会出现其他意外,这才在犹豫过后, 擅自拿着影卫令牌去官府调了官兵一同前来支援。
邢辰牧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责怪他擅自行事,不知是否因着刚亲眼见到影八受伤,影九此时脸色也有些苍白,邢辰牧便让他先回去照顾影八,其余事待回宫后再上报给卓影便可。
影九应下, 很快回到了另一辆马车上。随行一位懂医的影卫已经替影八止了血,见到他来便给他让了位置, 影八此时上半身裸着, 刀伤从胸口一直延续到下腹部,看起来极为狰狞,但好在那护院当时有些被忽然冲出的影八吓到,本能地收了几分力道,刀口虽长却只在皮肉, 并未伤着脏器。
影八由于失血过多昏睡了片刻, 醒来察觉到自己正半裸着被影九抱在怀中, 一时还当是在做梦, 直到胸口疼痛传来,他才猛然想起之前发生了何事。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影九察觉到他睁了眼,立刻有些紧张地问道。
影八嗓子干哑,头也一阵阵发晕,但还是咧嘴冲影九笑了笑,“刚刚我还以为这次真要你替我收尸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影九脸色就变了,但又碍于他受着伤,强忍着并未发作,只是拿过一旁的水囊喂到他口边。
影八喝了些水,感觉稍稍好了些,又问道:“我们现在这是去哪?”
“回宫。”
伤口虽是暂时止了血,却是没覆上任何药材,随时有发炎的可能,必须尽快回宫让太医医治。
影九说完便不再开口,马车颠簸,他生怕影八扯着伤口,将水囊收好后双手扶着他的身体,将他往自己身上又抱了抱。
未点灯的马车内一片昏暗,只偶尔在晃动间,从帘子的缝隙漏进一丝丝月光,但两人挨得极近,影八只要微微抬头,就能清楚地看见影九紧皱的眉头,他不由出声安慰道:“小伤而已,你别担心。”
“小伤?”影九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怒道,“这刀要是下得再重些,你当场就没了你知道吗!”
影八一愣:“我知道啊,可对影卫来说,死不了的都是小伤,不是吗?”
这句话还是几个月前他们听十九说的。
影九沉默着看了影八许久,最后轻声道:“耿芜,我就问你一件事,是不是你请圣上将去上源城的人换成了我?”
这还是影八第一次听影九喊他的真名,却不成想是在这种情况下。
影九很多时候懒得去想太多,但他并不是傻,影八头夜里才睡下便说起夜,一去去了许久,隔日邢辰牧忽然将要派去上源城的人从影八换做了他,他很难不去想这两件事之间的联系。
他在前往上源城的路上一直在想着这事,可无论如何想都想不明白影八这么做的原因。
面对影九的质问,影八只是淡笑了笑:“你想什么呢?圣上怎么可能因为我改变原本的计划,他这么做该是有自己的考量吧。”
见影九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影八重又闭上眼:“我有些头晕,先休息一会儿,你别胡思乱想。”
影九只好压下心底的疑问,替他整了整姿势:“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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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邢辰牧的身份暴露,回宫路上卓影丝毫不敢放松警惕,邢辰牧看着心疼,哄了几次,想让他休息一会儿,卓影不为所动,反倒是逼着邢辰牧在马车上睡了一觉。
隔日到上源城,一行人到驿站换了新马,稍作休整后便立刻重新出发,又赶了一整日的路,终于是在当天深夜抵达了皇城。
在承央殿前下了马车,邢辰牧算了算时辰,虽然心中不舍,还是对卓影道:“阿影一路都未合过眼,今夜先回鸣影宫休息吧,跟着我睡不安稳。”
邢辰修那头想必已经知道了他回宫的消息,若他再缺席早朝,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可到早朝只有几个时辰了,到时他起来必然会吵醒卓影。
卓影闻言却是摇头:“圣上也没怎么休息,属下给您守着夜吧。”
才从宫外回来,邢辰牧习惯了只有他们两人在屋中,此时若换旁人来守,恐怕他更加休息不好。
“阿影好狠的心。”邢辰牧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卓影,“刚刚在外人面前,我不计较你喊错了称呼,怎么,如今看来这是回宫之后宫外的一切你便打算翻脸不认账了不成?”
卓影垂下眼,一时没有开口,在宫外时他尚能麻痹自己,将邢辰牧当做普通人看待,依着对方的意思抛下那些规矩,可皇宫之中又有谁人敢对当今天子如此放肆。
邢辰牧见他如此,当即冷了脸色:“卓影!”
“属下在。”卓影仍未想明白该如何是好,听到邢辰牧如此唤他,本能地应了声,话一出口便心知不好。
果然,邢辰牧气得张了几次口都不知说什么,实在不愿对着卓影发火,只得转身入了承央殿。
卓影跟了上去,承央殿内本还有几个小太监候着,见此情况立刻十分有眼色地退到殿外,卓影因此也没了顾虑,直接从背后将人抱住:“我错了。”
“放开。”
卓影双手收紧了些,头也跟着靠上去:“不放,牧儿说过不会生我气的。”
“你啊,还不是仗着我宠你,现在该听我话的时候不听,在无谓的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