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毓公主的车驾沿着官道一路北行,四匹矫健的骏马在马夫的鞭策下,以最快的速度疾驰。
哪怕官道平坦,可这样的速度,也是在难以保证乘车体验。
文晓荼穿着一身太监服,在颠簸得马车里,颠得屁股都生疼了。
锦书也是叫苦不迭,“娘亲,父皇素来身强体健,想来不会有大碍的……”——锦书一直不大相信父皇会被猎物袭伤,还昏迷不醒。
文晓荼疼得呲牙咧嘴,“总之,先尽快赶去北平。”
皇后小温氏已经“偶感风寒”,病倒在了凤仪宫,现在与温毓公主一同北上的是凤仪宫的太监小文子。
锦书无奈,只得咬紧牙关跟着自己亲娘一起受罪。
快马加鞭一整日,北平之路,便已走了半数,但这一日下来,养尊处优的娘俩骨头架子都快散了。
日暮时分,原本打算就近在沿途的皇庄落脚歇息一日,不成想,却遇到了自北平而来的信使。
碰见信使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这个信使——身披白布,分明是戴孝之礼。
信使是朝廷的官差,除了父母至亲,便只会为有着“天下之父”的君王戴孝了。
一瞬间,文晓荼和锦书母女脸色都白了。
信使翻身下马,将六百里快急的信件奉上,“参见公主!太子殿下亲笔急信,圣上驾崩了!”
站在锦书身旁穿着一身太监服制的文晓荼直接箭步上前,一把夺过信件,也顾不得自己如今所扮演的角色了,直接撕开了信,看到果真是景珺亲笔——
“皇上伤势恶化,昨日深夜……驾崩……”文晓荼眼中仍是不可置信,“这么会这么快?”
明明她之前看到的还是冬日……她明明送去了抗生素药物,怎的反倒是提前了?!
文晓荼手一颤,手里的信纸已经散落在地。
锦书连忙捡了起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不由愕然失色,“父皇……这不可能!”锦书蓦然眼圈通红,泪珠开始簌簌掉落,她宛若孩子般,“哇”地哭了出来,“父皇!!”
文晓荼连忙一把将锦书抱紧怀里,“别怕,先换了衣裳,然后立刻启程!”
这会子也顾不得休息了,必须立刻赶往北平。
文晓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突兀了!皇帝在猎场遇险很突兀,因此昏迷不醒更突兀,更不对劲的是……以皇帝的身体素质,再加上那些药,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撑不住了?
总不可能是景珺当太子腻了,等不及了吧?
但以皇帝的读心术大能,以及手腕城府,怎么都不可能被自己儿子给算计了!
而且,文晓荼也不相信自己的孩子会是那种谋害君父之人!
或许,一切答案,都得去北平才能揭晓。
锦书一边哭一边吩咐下去,“套上马车!立刻快马加鞭,去北平行宫!”
如此星夜兼程,母女俩终于在天亮的时候,抵达北平行宫。此时此刻,行宫里宫人已经是四处缟素,甚至已经有僧人入宫,正在准备超度法事。
大明殿中,灵堂已经布好,一个个巨大的“奠”字前,还有那赫然横亘于眼前的巨大阴沉木棺椁——
锦书看到这一幕,直接就软到在地,哭着嚎着喊着一头扑在了棺椁前,而文晓荼就怔怔站在那陌生而冰冷的棺材前,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
此时此刻,她还穿着太监的服制,亦披着白帛,宛若石化般立在灵堂正中。
太子景珺已是披麻戴孝的装束,他快步直接走到文晓荼面前,低声道:“母后,您怎么来了,而且还——”
文晓荼揉了揉眉心,低声道:“你屏退左右,打开棺椁。”
景珺愕然,然后连忙低声道:“父皇被黑熊抓伤甚重,连容颜都已损毁,又兼恶化溃烂,母后还是不要看了。”
文晓荼听了这话,当时就愣住了,她想看看棺椁中的人,纯粹只是想送别一下,没想到却听到了这样的话。北方天凉,哪能这么快就溃烂?
文晓荼瞪大了眼,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他的悲容……明显跟锦书不一样!锦书这孩子,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不成人样,这小子……竟还能有条不紊安排丧礼……
文晓荼不禁心生疑窦,二话不说伸手就摸了摸儿子的脑门,刹那间,“过去”的画面呈现在她眼前——虽然只是短暂的几个画面,但她清清楚楚地看到皇帝的腿上鲜血淋漓,看上去的确伤得不轻,但是!却也只有这一处伤!说什么面容损毁,显然是胡扯!
景珺垂首低语道:“还请母后去后头暂歇,儿子打算明日便扶棺归京。”
文晓荼咬了咬牙:“好,我去后殿,你处理完手头的事儿,便来跟我好生解释清楚。”说着,文晓荼上前,一把搀起哭声嚎啕的锦书,强行把她给拽走了。
直到去了后殿,身边再无旁人,文晓荼才呵斥道:“别哭了,你爹没死!!”
锦书哭得一下子噎住了,她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您、您说什么?!”她忍不住打了个嗝儿。
文晓荼揉了揉眉心,“棺椁里躺着的,不是你父皇。”
锦书一脸的惊喜:“您是说,父皇没有驾崩!那父皇人在何处?”
文晓荼定定道:“等会儿,问你那个好弟弟的!”老娘也想知道狗皇帝躲哪儿去了?闹着一出,又是几个意思?!
首先,她可以确定,这件事景珺绝对是知情人,而且还是参与者!!
锦书惶惑地点了点头,“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