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杯温水
从墓园回去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淡漠的狂风凛冽地穿梭着,还时不时带来震耳欲聋的雷声和刺眼无比的闪电。整座城市都被疾风包裹地严严实实。
车子开进小区的时候,大雨应声降落。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敲击着干燥的水泥地面。
狂风大作,歇斯底里,暴雨倾盆如注,整座城市都瞬间笼罩在无尽的水汽之中。
她不过就是在车库停了下车的功夫,豆大的雨珠就已经将原本干燥的水泥地给浇湿了,地面上流淌着一条条狭小的溪流。
这雨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她没带伞,冒雨跑了几步路,身上的衣服就被打湿了。
横桑这个月份多暴雨,见怪不怪!
站在一楼的电梯口,摁了上行键。在等电梯的间隙,她抖了抖满身水珠。
提着包坐电梯上去,电梯门一开,她家门口站着的那个男人不是霍承远,又是谁!
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响,男人耳膜一震,当即转身,直接掐了手中电话,迎面朝她走过去,格外焦急地说:“你去哪儿了,打你电话一直不接?你没带伞么,身上怎么这么湿?”
楼道里的声控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坏了,物业也一直没派人来换。没有声控灯,又是晚间,周围的光线昏暗无比。可温凉却看得分明。男人脸上的焦急和担忧是那么明显而清晰。
她不禁想起当初住一起那会儿,律所案子多,她工作忙,加班都是家常便饭。每天到家都很晚了。而且忙起来压根儿就顾不得接霍承远的电话。
霍承远虽然医院也忙,但是他不值大夜班的时候,就会早早下班。早早回家,在家里等她下班。
每次她把钥匙插/进锁眼,几乎都不用拧一下。里头的人好似心有感应,瞬间就将门打开了。劈头盖脸就只有一句话,“你怎么回事?打你电话一直不接,我还以为你被人卖了!”
那时的他的担忧和焦急的神色和现在如出一辙,分毫不差。
她怔了怔,这才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吸了吸鼻子,鼻音很重,“手机调成了静音,我没听到。”
她去墓园之前就将手机调成静音了,放在包里。就怕被人打扰。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在妈妈的墓前坐一会儿,好好的和妈妈说会儿话。在墓园待了那么久,手机调成静音一直放在包里,会错过霍承远的电话,很正常。何况她也没想到他会给自己打电话。重逢到现在,她压根儿就没把手机号告诉他。
钥匙插/进锁眼,拧动两下,门就开了。
两人一前一后抬步进屋。
温凉直接踢了脚上的凉鞋,随手将大包扔在地板上。
她的衣服被雨水淋湿了,头发也湿了。这个样子看上去显得有些狼狈。
“赶紧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你的感冒还没好……唔……”霍承远话还未说完,就被湮没了。
霍承远:“……”
——
温凉的那颗脑袋凑进来的那刻,霍承远有一瞬间的凝滞。额角突了突,下意识就绷紧了身体。
男人的直觉告诉他,今晚温凉的反应有些反常。
认识她这么多年,他不是没见识过她的热情。有时候她热情起来,他都会招架不住。
可过去她的热情,显然和今晚是不同的。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何况昨天他向她提出复合。她明显看上去很犹豫。良久才磨蹭地说一句:“让我考虑一下。”
她如此模棱两可的态度,只会让他觉得更加不安。
男人牙关紧闭,并没有迅速接纳她的进入。温凉沿着他温热的唇瓣啃噬了两下。不禁怔了怔,大眼睛迷茫地看着他,“怎么了?”
他一把松开她,语气严肃,“温凉,这句话该我问你,你到底怎么了?”
温凉抹了把嘴角,一把将自己刚才掉落在地板上的大包捞起来。
当着霍承远的面,她从包里翻出那把今早温如语还给她的钥匙,缓慢地放入男人掌心,语调稀松平常,“仁爱的案子我会继续跟进,这案子比较棘手,接下去可能会比较忙,家里就交给霍院长来打理吧。”
金属冰凉的质感快速地在霍承远的手心里蔓延开。明明是那么小小的一枚钥匙,他却觉得仿佛有千斤重,险些握不稳。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原谅霍院长有些懵逼。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瞬过后,从天而降的幸福感席卷而来,将他五脏六腑都填充满了。
他还以为,要让温凉点头,这会是一项漫长而又缓慢的大工程。他早就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却万万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点头了。
他一阵狂喜,一把将温凉拉进自己怀抱,俊颜徐徐探下,顿时语无伦次起来,“好好好……都交给我……都交给我”
温凉清晰地看到,男人浓黑深邃的眼眸里蒙上了一圈水汽,氤氲着湿意。
他向来从容淡定,何曾会这样失态?
对于霍承远来说这是从未有过的喜悦。天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分开这么些年,他一直都在渴望和温凉从归于好的那一天。他孤独了这么久,受够了一个人的日子,被寂寞啃噬,一颗心面目全非。
有生之年,他只盼望能和她重新在一起。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人世寒凉,与她共渡!
——
卧室里没有开灯,天花板那抹耀眼的雪白明晃晃地在她眼前移来移去。她双眼模糊,意识游离……
墙纸灰黑色的主色调一直倒映在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