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台风‘榴莲’已于今晨六点三十五分登陆我市,中心处最高风力是13级,请居民关好门窗,如非必要请勿外出……”
帐篷里,被压在毯子底下的手机传出幽幽的新闻播报声。
此时六点四十五分,天色阴暗,李亦琪还在熟睡。
他昨天晚上看新闻直播看得睡着了,没有在入睡前把手机关掉,而他的屏幕没有设定自动熄灭时间,现在的手机续航能力又强,一晚上电也没耗光,于是手机从晚间新闻播到午夜新闻,又从午夜新闻播到早间新闻。
里头在播放新闻声,外面雨大风急,帐篷在激烈抖动发出簌簌声,帐篷布发出被雨点噼里啪啦敲打,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特别嘈杂。
但李亦琪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睡得依旧很熟,没有丝毫被吵醒的迹象。
由于现在不用去学校不用赶早自习,他现在都是七点半才起床,现在还没到他醒来的时间。
小翼龙像蝙蝠一样倒吊在帐篷顶上,睡得也很熟。
一人一宠同样在这样恶劣糟糕的环境呼呼大睡。
忽然间“噼啪”一声爆响,整座帐篷坍塌,帐篷的骨架被台风硬生生吹折了!
小翼龙一个倒栽葱掉到地上,睡懵的它扑棱翅膀翻滚着爬起来,惊魂未定扭头四顾,然后爬到李亦琪身上。
李亦琪一个激灵被吓得吸了口气,猛然卧起。
没了骨架的帐篷被台风吹得糊在他们身上,从外面看去,能看到蓝色的帐篷布勾勒出一道清晰的人影。
“啊,是帐篷骨架被吹断了……”
李亦琪慢一拍反应过来,揉了揉蓬乱的头发。
这小帐篷也是龙舟赛的奖品,他为了防止帐篷被吹跑,昨晚在帐篷的四个角上钉了四根长钉,希望能坚强的撑到他睡醒。
这四根长钉确实够牢固没让帐篷吹跑,但帐篷的骨架却出了问题。
李亦琪抱着小翼龙,颇有些真情实意地伤感道:“小青呐,这可恶的台风把我们的小家摧毁了。”
睡帐篷对他来说是个新奇体验,住了这么多天,他在这里睡出感情来了,还挺不舍得帐篷弄坏的。
“嘎嗷!”
小翼龙叫了一声,听起来颇为义愤填膺。
昨天许应祥过来劝李亦琪回家,把小翼龙也带了过来,没想到外孙没劝回去,反而因为小翼龙喜欢这帐篷,硬是要留下来,还把它给留在这儿了。
巡警顶着风过来,扯着嗓子喊:“李先生,要不要去车上躲一躲风——?”
“谢谢,不用了——!”
被帐篷布勾勒出来的人影也扯着嗓子回。
李亦琪把帐篷里滚成一团的物品收拾了一下,翻出他其中一件奖品——塑料雨衣,然后迅速往头上套好。
接着又翻找到另一件奖品——小狗雨衣,也往小翼龙身上套。
小翼龙挺配合,奈何小狗雨衣不太合身,遂作罢。
“李先生,真的不去车上吗,这风太大了——!”
“谢谢,真不……”
走出帐篷的李亦琪立马被糊了一嘴风,话都说不清楚了。
“……用。”
这台风可真带劲。
小翼龙窝在李亦琪怀里,也是被吹得睁不开眼,眼皮褶皱在一起,看起来特别搞笑。
巡警再三劝说,见李亦琪确实不打算进车里,于是作罢,独自顶着强风返回到了车中。
李亦琪抱着小翼龙站在灵江岸边的草地上,望着四周。
天色阴沉,大雨伴着狂风,雨水是横着飞的,一颗颗重重打在人身上,生疼,江上的风更尤其大,水浪层层翻涌,上空全是粉碎的雨雾。
江岸行道树被折断了许多枝杈,甚至有颗细的树整颗折断了。
回到车里的巡警看了眼站在狂风里的少年,扭头对同事说:“嘿,别说,极客协会的人就是不一样,好生生站在那也不会被吹跑,我这么大块头刚才出去的时候都感觉吃不消,得扎着马步走。”
“能控制住魔犬那么头大家伙,那肯定不一样。”
“嗨,也是。”
桥墩是不挡风的,风穿过桥周甚至还会擦出呜呜的可怕声音。
李亦琪乘上昨天问金队长借来的快艇,从江岸驶到了桥墩边上。
魔犬趴在桥墩底下,闭着眼睛,双爪抱着自己鼻子,全身毛发被台风吹得厉害。如果说它本来是只毛发蓬松的狗子,那么现在就是个大扁条。
它的伤口还没有彻底恢复,看起来还真是蛮可怜的。
“黑仔,怎么样,跟我走吗——?”
李亦琪仰头对它喊。
魔犬在狂风中睁开半只金色眼睛。
李亦琪说:“站起来就代表你同意了跟我走,继续趴着就表示不同意——!”
魔犬还是趴在那。
“行吧,还真倔……”李亦琪看着桥墩上偌大的‘狗条’,无奈的低声叹息,“逼我只能出最后一招了。”
帐篷都毁了,他也不打算继续在这待下去了,新奇感没了。
李亦琪单手攀上石墩,上来时忽然问了魔犬一句:“其实你明白他已经去世了吧?他的尸体被从江里捞出,再也不会出现,也不会从江里游上来了。”
“嗤。”
“嗤。”
过了会,魔犬用鼻子重重喷了两口气,声音在台风中飞出微弱,但李亦琪听到了。
他愣了愣,不知道它什么意思。
突然他回想起来,前天他跟魔犬看新闻时跟它说过喷一声气代表‘是’,两声代表‘不是’。
所以它这是在反驳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