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惠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的双脚裹上了纱布,昨天晚上遇到的人类不见了,落了厚厚一层灰尘的房间里,只剩下他自己。
他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么会从实验室突然跑到了这里,怪人呢?博士呢?
但惠不是那种会深究的正常人类。
他只是一个想法简单的人造人而已。
“……咕……咕咕。”肚子突然响了起来。
平时还没等他感知到饥饿,博士就已经准备好食物了。惠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对饥饿赶到格外新奇。
他走出房间,院子里传来了一股焦香味。
昨天遇到的很高很壮的人类,穿着一条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破旧裤子,正光着上半身在火堆前面烤鸟,火堆旁边,还有一个高高的架子,上面挂着洗去血液的和服,已经烤的半干了。
他是大刀阔斧坐着的姿势,腰腹部绑着好几圈白色的纱布。
即便是没有包扎的鼓胀肌肉上,也有着一条一条的伤疤。
惠没有同情或是害怕。他平静的移开目光,小步小步的走过去,蹲在成年人类身边,对表皮焦黄、足有小羊羔那么大的肥鸟默默流口水。
“……”
“你好,惠可以吃吗?”小孩很有礼貌。
决定舍弃禅院姓氏,改姓伏黑的男人,伸手捏住惠的下颌。后者肉嘟嘟的脸颊很软,一捏红通通的嘴巴就噘起来。
伏黑甚尔俯视他,“你叫惠?”
“嗯。”惠蹲着,眨了眨浅绿色的眼眸。
“家人呢?”
受到守则的约束,惠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份,自然也包括博士和杰诺斯哥哥的存在。
他摇摇头,“惠不知道。”
是被抛弃的孩子啊……伏黑甚尔注视着他总是往食物上偏移的目光,“想吃吗?”
“想!”嫩嫩的语气稍微高昂了一些。
琉璃般的眼珠眼巴巴的看着男人手里的烤鸟,但小孩显然接受过良好的教养,并没有伸手去抢。
伏黑甚尔撕下一个鸟腿递到惠面前,故意用散发着热气的肉香诱骗笨蛋,“那你以后跟我姓,我才会给你吃。”
惠努力从博士植入的许多常识中提取信息。
“嗯……”他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因为只有父亲才会养育自己的孩子?”
“这不是很聪明吗。”
惠觉得好像多一个爹跟鸟腿比起来,还是鸟腿比较重要。
他张嘴,一口咬住了伏黑甚尔手中热腾腾的食物。
吃了饱饱的一餐后,拥有新名字的伏黑惠,坐在坑坑洼洼腐朽的回廊上,看男人填埋吃剩下的鸟骨头,熄灭火堆。
等一切都准备好了,甚尔换上自己的和服,冲伏黑惠招了招手。
“过来。”
惠走到他身边,被男人拎起来,放在自己肩膀上,“抱好了,掉下去不会管你。”
“哦。”
手下健硕的肌肉硬硬的,像是裹了一层布的石头。
伏黑惠用胳膊紧紧抱着伏黑甚尔的脖子,他完全把男人当成坐骑了,用脚蹬着对方的腰,最后一屁股坐在男人的胳膊上。
男人任由惠在他身上作恶。
大概就像一只吃饱了,懒洋洋打瞌睡的黑豹,不会去理会在他身上玩耍的幼猫。
两人离开京都,在比邻东京的埼玉县落了脚。
伏黑甚尔暂时没有钱。
不过没有关系,他带着五岁的惠找到了一家酒吧。
发布地下暗杀任务的天岸武第一次看见这么奇怪的接任务者——
对方看上去大约二十四五岁,身高一米八五左右,体型很健壮,似乎走的是力量的路子,连宽松的和服都没有办法掩盖他身上令人战栗的强大气息。
然而,这样一个强者身边,却站着一个五岁的男孩。
孩子很可爱,伸着白净的手,乖乖拽着父亲(?的衣服。此刻他正仰着头,用圆滚滚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天岸武。
“呃……”天岸武卡壳了一下,才回过神,掏出本子递给男人。
“这是今天更新的暗杀信息。”
伏黑甚尔将整张纸都撕了下来,随便折了折,放进衣襟里。
可怕的暴君扫了天岸武一眼,似乎是想要记住他的脸,“我把这小子放在这里,你看好他。”
天岸武被那一眼扫的浑身冒冷汗,僵直的后脖颈连点头都做不到,“……好、好。”
“惠,放手,我要去工作了。”
惠知道工作。
只有工作才能赚来钱,才能养得起一家人。这也是父亲的责任。
他松开甚尔的衣角,“甚尔再见。”
暴君离场,如深渊般的恐怖尽数消散,天岸武终于能呼吸了。
惠被五颜六色的灯光晃得眼睛疼,他揉了揉眼睛,乖乖站在原地。
天岸武不懂为什么刚刚那个可怕的男人,会拥有这样可爱的小孩,但这并不妨碍他叫er端来一杯牛奶和几块小蛋糕投喂惠。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惠双手扒在桌上,“我叫伏黑惠。”
姓伏黑?
那刚刚那个人是叫做伏黑甚尔?
天岸武赶紧把男人的形象从自己脑海中甩出去,他将惠抱上沙发,把牛奶和小蛋糕推到他面前,“我们在这里乖乖的吃蛋糕等爸爸回来,好不好呀?”
伏黑惠觉得天岸武说话的语气,很像博士说的人贩子。他没有理睬,低着头专心致志对付小蛋糕。
忽然——
舞池里传来了一阵骚乱,女生尖锐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