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厥、晃动、呼吸不畅,脑子浑浑噩噩……
凃夫感到遍体发凉,双耳、鼻腔、喉咙更是被一股冰冷堵塞。
宛若溺水一般,身体不断下沉,跌落,在深不见底的冰冷海水里求救,任凭如何挣扎,这片汪洋永远如死一般寂静。
支离的记忆碎片交叉,巨轮遍地都是阴森恐怖的景象。
穿着水手服的骷髅站在围栏驻足远望,拿着厨刀的厨师长哈里脑袋变成章鱼吸盘肆意蠕动,容颜娇媚的舞者浑身长满尸斑露出恐怖笑容,被吃得只剩半截骨头的宠物狗的另外半截身体仍在活动……最后在交响乐团一首诡异的交响演奏里,
“圣玛丽亚号”飘呀飘呀飘到了天上。
满是光怪陆离的记忆中,凃夫耳边尽是奇怪的呢喃低语。
不知过了多久,下坠身体终于落到底,随着“咚”的一声,黑暗中散碎的记忆不断重叠。
头等奖……圣玛丽亚号……海上大逃杀……幽灵船……以及无数白花花晃动的大腿等重要信息在脑海依次浮现。
那地狱一般的海难生活恍若昨日。
刚刚在那场恐怖噩梦中船员居然都变成怪物,强大的压迫感让他喘着粗重的呼吸突然惊醒,不知不觉后背已经被汗水所浸湿。
“这是哪?”
凃夫努力睁开眼皮,望向所处环境,模糊的视线开始对焦。
不大的房间里,悬臂式煤气灯连接铜管吊在天花板上,微弱的光芒让这间屋子里的全貌呈现在凃夫眼皮子底下。
这是一间蒸汽朋克气息十足的小房间,墙上悬挂木屋状的钟盘,几块重叠的齿轮咬合交错。
桌旁由铁管焊接的loft置物架呈梯状上升。
就连旁侧床架一样都是钢铁与铜管的硬核拼接。
与圣玛丽亚号上现代化十足的船舱相比,完全是两间不同的卧室。
这间陌生小屋的空间管理做得极好,将简洁、古典、硬核的风格发挥到极致。
“首先排除做梦的可能。”凃夫轻揉眼睛,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脸上通红的掌印浮现。
很疼。
不是梦。
“我居然还活着。”
凃夫眼皮直跳,快步走向墙角吊挂的一副镶边黄铜镜。
铜镜映射出的是一张陌生帅气的东方面孔。
镜中人是个眉清目秀、面貌端正的翩翩美少年,黑头发、白衬衫,光洁白皙的脸庞上,是棱角分明的硬朗五官,只是眉间似乎藏着一股难言的忧郁。
双眸对视的一瞬间,黄铜镜里外似乎有两个人的身影重叠,两份记忆也逐渐趋于一致。
这个叫为凃夫·卡佩的同名少年,出生在拜亚王国奥斯威州下属的利茨市,一个紧靠拜亚北部波利亚海的滨海城市。
惊魂暂定的凃夫顺手擦掉额头的密集小汗珠,背上的汗水也已经发凉。
低头后目光顺向桌面,最显眼的莫过于一张木制相框,镶嵌其中的张失去色泽的黑白相片。
“这是?”
凃夫端起相框仔细端详片刻,照片中是一家三口,一对儒雅随和的男女恩爱地站在他身后。
不出意外,这两位多半是原主的父母。
抬头的片刻,凃夫头脑感到微微胀痛,突兀的记忆片段涌如潮水,在脑海里如同放映室的影像快速过了一遍。
他出生在一个典型知识分子家庭,父母是利茨大学的历史教授,也是国际上闻名的考古学家,一生都致力于追逐真理的道路。
可惜两人多年前在一次跟随国际考察团探寻古迹后下落不明。
据外界猜测,这支考察团成员恐怕已经全部遇难。
这一出可谓开局归西去,深藏功与名。
险些又造就一个孤儿院传说。
幸好两人提前留了一手,临走前把小凃夫托付给一对叫温斯特的挚友夫妻照顾,哪想后来成了“托孤利茨城”。
“果然,穿越者父母都是高危行业。”
凃夫对这个新身份感到十分好奇,众所周知开局父母祭天的人身份通常不一般。
回过神后他下意识迈步走出去,抬头便看见二楼靠南的最大的一间主卧,那是温斯特夫妇居住的房间。
原主自幼就是养父伊森叔叔和安菲尔婶婶带大,寄人篱下后因为性格老实,表现勤快,颇受养父母信任。
尽管温斯特一家因为财政问题开始走下坡路,却还是让他接受正式教育,就读于本地的一所综合院校。
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滴!
当小木屋钟盘的时分秒三针同时指向顶端数字Ⅻ。
午夜十二点,网抑云时间到。
齿轮转动,小木门开启。
一只机械布谷鸟应声而出,晃动翅膀和尾翼,使得内置风琴管发声。
布谷布谷~
这个产自拜亚王国黑森林地区的小玩意,每隔几个整点钟盘上方的布谷鸟都会定点报时。
这是寄宿家庭里养父母的女儿苏菲·温斯特送给他的小礼物。
尽管布谷钟有时不够准确,木屋里那只丑鸟会间歇性嚎上两嗓子。
每到这时,只需要用最传统、朴素的方法,用手拍两下或者踹上一脚,往往便能解决问题。
大约是为了照顾原主敏感的内心,那位傲娇的小姐总会用各种借口把这些东西赠予自己。
“我才不是看你可怜才给你的。”、“你就说要不要吧!”、“不收下我干脆就喂狗了。”、“你要是敢弄丢我给你的东西,我一定把你连同你肮脏的行李一块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