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静中,陈以一睁开双眼:陌生的房间,陌生的装饰,陌生的大床,连趴在床边盹着的年轻女孩也是陌生的。
“这是哪里?我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她满腹狐疑地四下张望,窗外仍是一片漆黑,可见仍是深夜。
她动了动身体,想坐起身来,不想惊动了趴在床边的女孩;那女孩一骨碌爬起来,揉着眼脸上带着笑,欣喜喊道:“老爷,老爷,太太醒了!”
老爷?谁是老爷?以一坐起身来,惊讶地睁大眼睛:“谁又是太太?”
女孩吐了吐舌头,一个高大的身影推门而入。
“薛宗泽!”以一握住被角小声惊叫。
“这才几个月没见,就连名带姓的叫我了?!”薛宗泽的脸孔像冰块一样冰冷,往日的温柔和煦全部消失。
以一垂下头:他是不是误会了?误认为是我和韩美芝串通好来设计陷害他的母亲?
想到这里,她急忙抬起头来:“宗泽,你听我解释,事实不是这样――”
薛宗泽冷冰冰的话打断了她的话:“这里没有太太,这里只有陈小姐。”
他侧转着身体,好看的侧脸对着以一,看似在吩咐那女孩,实际上却用最冰冷的态度断绝了以一的所有念想与误会。
他认为她有罪。他认为她不再是他的爱侣。
虽然早断了与他欢好的念想,可是如今亲耳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陈以一的心口冰冷一片,颤抖着说:“你总要听我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是听你解释这几个月来你和宗华形影不离宛如眷侣,还是听你解释你怎么和韩美芝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陷害我的母亲?陈以一,我一直以为你单纯善良,想不到如今你也出落的这样的诡计多端,寡廉鲜耻!”
一连串的罪名像是沉重无比的枷锁,砸得以一抬不起头来,她挣扎着要起床,却感觉脚踝一股力牵绊着她。
她猛地掀开蚕丝被,惊愕地发现双脚被一副长长的铁链给拴住!
他竟然当她是囚犯!
委屈、愤怒、不屈、恼火――她瞬间被点燃了:“薛宗泽,谁给你权利将我拴在这里?你还是男人吗?你口口声声说我‘诡计多端寡廉鲜耻’,也不想想是谁将我逼到这个地步?如果当初我生孩子,你愿意维护我一分半毫,我会和宝宝分离以至于要和韩美芝联手换取孩子的抚养权吗?”
薛宗泽猛地转身,单手握住她的下巴:“你终于承认和韩美芝联手陷害我母亲了,是不是?”
他昔日柔情万种的黑色双眸此刻已经成为了冒着熊熊怒火的一口火山,狂热爆烈。
她承受着他双目投射的怒火,承受着他捏着她下巴的巨大力气,愤怒地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认定了我是这样,我怎么解释都是错。”
薛宗泽猛然松开手,她浑身一软,瘫倒在地。
他背过身来,冷冷地说:“看在你为我生了一个孩子的份上,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的盟友韩美芝就没有那么好命了。不过,你休想得到孩子的抚养权。”
以一抚了抚肿痛的下巴,苦笑着说:“我知道,你有了兰质蕙心出身名门的未婚妻,可是人家会同意你未婚就带着一个女儿吗?”
薛宗泽的后背有一丝的颤动,却没有吭声,大步走出了房间。
呆立在一边的年轻女孩此刻才敢走上来扶起陈以一:“太??????不,陈小姐,他,老爷他平时脾气没有这么大的。”
以一坐上床,牵动一下脚上的锁链,苦笑了一下:“他以前的脾气我最知道的,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还有,好好的,怎么突然改口喊他老爷?”
女孩怯怯抬起头,犹豫了一会才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宗老太太抢救无效,今天凌晨去世了。”
以一心头一震,泪水慢慢地涨满了眼帘:难怪,难怪他会如此反常,原来,他失去了自己的母亲!
宗少棠女士,哪怕有无数缺点,可终究是他的母亲。她半生情路坎坷,婚姻不顺;薛宗泽自懂事起,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作为她的儿子,这些年来对她一定是同情退让,不然也不会出现默许母亲一次又一次刁难自己的女友。
这是一个儿子对母亲的爱,无奈的爱。
以一摸着心口,突然对他的怨恨与委屈不满消失殆尽,只愣愣地小声说:“怎么就会这样呢?那把叉子并没有插在心脏上,插得也不深,抢救又及时,怎么突然就――突然就――啊?”
她睁大眼睛惶惑地看着年轻的女佣,女佣被她那一双含泪的美目看得心里酸酸,索性一股脑地道出了实情:“听说,不是死于外伤,而是心悸,太太临死前还说着什么‘冤魂索命’之类的胡话,可是警察确实去查了,压根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倒是那家美容会所倒了霉,关门歇业了。”
原来是外伤好治,心病难医。既然如此,宗少棠女士,你当年为什么要那样狠下心肠去迫害一个个的女子?
以一擦了擦眼泪,镇定心神问:“就没有传来别的伤亡消息了?”
年轻女佣歪着头思索一会,摇头说:“没有了。我就听说这些,还是听娥姐说的,太太这一走,娥姐像是丢了半条魂似的,唉――”
以一内心五味陈杂,娥姐的丢了半条魂一部分是为了宗太太,可另一部分一定是为了表妹区子媚。
以一苦笑了起来。果真没有其他的伤亡了吗?
怕是区子媚连死都没有一个准信儿,只有关爱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