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爪影激烈迸射无穷火星,一时之间,赫然要比缭绕四周的惨绿狐火要更为触目惊心!
风定,影停。
天狐妖僧所立之地赫然有血,是抛弃剑术单纯想换个模式来杀人的骤雨生的血。
他从前也不是这样的。
从前,天狐妖僧该是一名吃人从不吐骨头的人。
但谁还能准确无误地回忆起从前?步入异邪黑暗的世界,天狐妖僧抛弃了属于“骤雨生”明面上的一切,仅仅只是寻一处合适的地方,来回忆起“从前”。他从前该是一名玩弄杀戮之人,才会希望能挖掘出自持而冷静的好友杜某被隐藏在重重术法下的内心。
与天狐妖僧对手之人,名为奉夜之能,一名无知无觉无任何感情专注杀戮的异邪造物。
黑暗深处出现波动。风向两面推开,一顶漆黑轿子悬挂两面图腾帷幕从天而降,一只漆黑手掌赫然掀开帷幕,露出当中面罩玄纱看不清脸孔的邪异之人。
正是异邪首领夜重生。
妖僧一时分神,铁爪破空勾魂,又一次险险掠过要害,在躯体留下血痕。疼痛能刺激神经,鲜血可引燃杀意,但杀意却能唤醒记忆。
溯本归源,归的是自我,而不是本能。
奉夜之能并没有自我。这人性的兵器目的只有杀人!夜重生第二次造物之主要目的,异邪由嗜血者而生,认同冷血无情,同样认为无知无视的存在方能再无弱点。
从黑暗中持爪之人身上分辨不出丝毫情绪之意味,每一根刀爪皆有一重夜刀意境,从始至终目的明确,韵律不变,杀招不变,气息亦是不变。
这不是天狐妖僧之追求。
在骤雨生的眼中,这却是对手最为明显的弱处。
没有情绪的战斗,不过是无味的过招,化身为“狐”意味着禁锢,以压力与无措来唤醒身体的记忆,渐渐追溯,挖掘被埋葬与沉淀的一切。但眼力、经验与功体,却是埋葬中渐渐升华,已然超脱刀法,不受任何限制。
所以天狐妖僧并不落于下风。
三招已过,狐啸残留,刀影一重更烈一重。吹雪不是剑,为何要用“剑”,单锋只是过程,显然还有很长很长的江湖路。那时,他可曾用,剑?
狐火被夜虹之爪尽数催破,甚至连锡杖上所系佛珠也被击碎一颗。
天狐妖僧并不能满足。
他已看穿奉夜之能战法路数。铁爪无穷无尽幻化虚影杀招,依旧是那么精确稳固毫无动摇,也依旧是那般无趣制式而缺乏创造性。
尽管运刀不够纯熟,难显刀中真意,毫无霸道之情,足下在黑暗中周旋,一时脱不开夜爪之杀性。
而其中骤雨生已失其兴。
“无趣。”
声自四面八方而来,这是碧萤佛珠所显固有特性。场中局势一变,天狐妖僧不再闪避,突然抢上前来,硬是以攻对攻,以强对强!吹雪再无章法,却有乱中取胜,如黑暗雷霆,冲散爪痕!
单锋剑者念不平,一度曾是身陷黑暗的孤魂。
因为身处黑暗,而手无寸铁,受人追杀无路可走,才终于提起了剑。
一旦用剑,本能将会占据一切,杀戮会很快结束,毫无兴奋与激情。奉夜之能利爪交错,口中喝喝有声,在电光火石间与天狐妖僧一照影,却在瞬息之间失了白狐影踪。
分明有铁刃穿透肩胛之声,撕扯而裂的狐尾,在夜虹爪痕下猛地炸开白雾灰尘。
天狐妖僧,继承了骤雨生的速度。
本为冷眼旁观者的夜重生眼前白影一动。
羽织飞扬风中,轿帘已被妖狐撕裂,冰冷的锋刃刹那间触及面罩玄纱。黑袍拔地而起,座驾死无全尸。夜重生银色的手掌一招击落,四分五裂的轰然巨响之中,宣告另一重战局之开始。
“喝!”奉夜之能却已停步。
他喉中嗬嗬有声,非人之双眼无情无绪地盯住空中狐尾白雾中洒下的鲜血。这名人形的兵器,透过黑暗的本质,原来只是一名脸颊削瘦沉默寡言的褐发男子。骤然微佝脊背,奉夜之能并未忘记自己的使命,双手手背铁爪再度划风向前,指向那四分五裂的黑色座驾。
然而天狐妖僧却绝非无智之人。
他的每一重身份,都曾汲汲营营,包括骤雨生在内,也曾登上一处小国的宝座顶峰。
激散的气流,来源自黑暗,是夜重生激怒之一掌。
天狐妖僧持杖左手向前抗衡,佛珠萤石当啷碰撞将四周染成惨绿。漆黑与惨绿互相交织,象征带有三分弄险的功力与水银之体中的异邪之力真正拼强撞击,一缕锋利彻底收敛无形,取而代之是妖僧羽织掀飞,莹绿妖光如花绽放的毒!
“听过,狐之哀鸣么?”
狐死首丘,是一种即兴之毒,融合水银残余,已被下在吹雪刀锋之上。听说不择手段,似也是人之最初本质。生存也好,争强也罢,人,为何要有道德呢?
被约束的自我,其实是为了别人安全。
似是而非的白狐刀法,在锡杖的之音下,再度撞击夜重生。毒却对异邪水银之体产生不了作用,施毒的手法只会让人确定,曾经他会用毒。
说好要化身,便绝不显露真正擅长的武学来历。
刀法再运,左手功体再催,天狐妖僧冷眼瞥见后方利爪破空而来,遂一脚踢中四周悬浮的座椅碎块,借力撞向前方。但白狐一刀毫无威力,穿透水银之躯伤不了对方分毫,反倒是手掌相交处带有腐蚀的至毒内力,让夜重生心生疑窦。
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