晤青山寸草不生,只有数不尽的沙砾与赤壁。
据说晤青山几万年前是整个上界灵气最最最为浓郁的地方,却意外发生了一场灾祸,自此晤青山便一片荒芜。
即便是孕育着万千草木之灵的玉璆娘娘,耗费了这数万年来的时间与精力,也未能让晤青山生长出一株植物。
就连精怪都不肯留在晤青山,整座晤青山只有我和玉璆娘娘两个人,以及沙砾与赤壁。
所以可想而知,我盯着眼前的这双锦靴多有怨念,即使他再如何好看,也消除不了我想与他干一架的想法。
他道,“你蹲在地上做什么?”
我:“你踩死小青了。”
他抬了抬脚,果不其然地上只剩了一株被踩烂的小芽。
我花了七千四百九十年,毁了无数的种子,才让小青发出芽来,今日却让他这么一脚就付之一炬。我顿觉心痛无比。
他:“……这是小青?”
我将那芽收好站起来,怒道,“枉你生做神君,却随意毁坏生灵。”
一拢白衣,玄纹云袖,长身玉立。
那人有十分好看的眉眼,好看到我无法形容,不沾丝毫烟火气,应了那句道骨仙风。仿若万物生灵的一切美好都集聚在他身上,让人一眼便挪不开。
但我想,所有好的词儿放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他似是微愣了一瞬,“你识得我?”
我自然是是识得他的,他数万年来一月一次架着祥云飞过晤青山山顶去往昆仑,被风猎起的衣角总会在云烟红霞间飞舞。
我甚至数清了他锦靴上的云纹,一共十八个。要么被祥云遮住,要么被衣袍挡住,我数了足足两万年。
总是数了又忘,忘了又数。
但我不晓得他的名字。
我摇头,“你赔我小青!”
他如霜的脸上微微晃出了一个笑,道,“好,你要多少有多少。”
我:“那你便让晤青山开满漫山遍野的草木花树,有溢出终南的春风初水。”
“……”他默了一瞬,“好。”
我牙疼的瞧着被踩烂的地方,那下面的种子也不能再要了。上面的护罩也已经被他踩得稀巴烂,受赤壁的影响,必定成了一块焦黑的东西。
只怪自己技不如人啊技不如人,只一脚便破了我的护罩!
我看着这人越看越气,索性转身就要走。
他又道,“不知神女可是玉璆娘娘座下?我有事求见玉璆娘娘,还请神女引路。”
我回身瞧他,“我不晓得你是谁,避免玉璆娘娘被贼人暗算,我断然不会带你去见她的。”
他认真瞧了我许久,才一字一顿道,“我唤长溯,阴山巫绪帝君之子,你要记好了。”
巫绪帝君之名我是有所耳闻的,有时玉璆娘娘会与我说外面的神君神女,他们是如何如何的厉害。巫绪帝君是被玉璆娘娘所盛赞的一位。
玉璆娘娘同我提及过巫绪帝君之子,但只有三言两语,似是不想多谈。
我:“我唤阿难,算不得什么神女,只是在晤青山生长的一块木头。”
玉璆娘娘教我要懂礼貌,他人报上名姓时自己也要报上自己的名字,我绝不是被巫绪帝君之名所震慑,我发誓!
他:“楠竹的楠?”
我摇头,蹲下去在地上写了个“难”,我道,“是这个难。玉璆娘娘说,是免一生苦难之意。”
他许久不说话,我奇怪的看他,他却在盯着那个“难”字儿出神。许是发觉我在看他,才看向我,笑道,“这个名字好。”
我:“玉璆娘娘为我取的名,自然是好的。”
他又在瞧着那个“难”字儿发愣,我心说这人瞧着挺聪明,却是比我还要愣的愣木头。
“玉璆娘娘去羲和神女的洞府了,还有好些时辰才要回来,你来的不是时候。”我道。
他问,“你在晤青山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
我道,“种小青。”
他道,“就是方才那一株?”
我道,“不是啊,已经死了好多小青了。”
他伸手在他踩过的地方一拂,那被踩烂的芽又渐渐的从沙砾里冒出芽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成了一株平常可见的青草。
我看得惊奇,“玉璆娘娘都种不出芽来,你这手一拂便长得成熟了,可有什么秘诀?”
我自然是不会说我种了快七千五百年还只种了棵小小的芽来的。
还不待他答,那青草“呲”的一声化为了黑烟,这回是连种子也没了。
他:“……”
我:“……呵呵,晤青山的土地素来如此调皮。”
他面无表情,抬脚就走。
我觉得他此人太过小气,这般便生气了。我将之前收好的被踩烂的芽埋回了沙砾下,又捡了块儿瞧起来灵气不错儿的地儿准备继续种。
我看着手里的棪木种子,“玉璆娘娘保佑,天地保佑,此次一定要让我成功,小女子感激不尽!定以月满西楼报之!”
一双锦靴出现在身旁,“月满西楼是什么?”
我抬头,“你还没走啊?”但是要我回答清月西楼是什么我也是断然不会回答的,于是低下头开始刨沙。
晤青山怪可怜的,除了沙就是石壁。
我刨完了沙,就用护罩护住种子埋了下去。在袖袋里扒拉了一会儿,拿出了一个握住能合掌的白瓷瓶,滴了半瓶下去。
他问,“瑶池的水?”
“是啊。”我将白瓷瓶的盖子盖上又丢回袖袋,“里边儿还有我在晤青山采了两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