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隆三年十月,宁远侯府的一处院落里面张红挂彩,里面的人进进出出,熙熙攘攘,一个个笑逐颜开。
此时,三间正房的中间坐满了来客,左右两侧也全都聚满了人。
左侧的屋子里面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身穿大红的嫁衣,正坐在妆镜前被人按着打扮,一张俊俏的小脸硬生生被抹得粉白,然后又涂上了一层厚厚的胭脂。那个女子微微皱了一下眉,轻声说道:“这会不会太红了。”说着小手抬起,便想要擦去。
旁边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喜娘一把抓住了那只想要“为非做歹”的小手,呵呵的笑,“不红,不红,这样才喜庆,新郎官看了才喜欢。”
旁边围观的一众人全都叽叽喳喳的说着好看。
那新娘子才不好动了,只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发呆。
新娘画好妆,笑着拉了身旁的一个中年妇人,笑道:“如今,看你的了。”
那个妇人也不推辞,往梳妆台上看了一眼,见上面大小六把梳子摆放整齐,正是一套,个个上面雕刻着精致的花纹,便笑道:“这一套鸳鸯戏水的檀木梳子好生的精致,可是咱们公主庄子上产的?”说着,拿在手里面反反复复地看了几次,满眼都是羡慕。
新娘子羞涩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言语。
周围的人眼睛也都落在那一套梳子上,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自豪的,不一而足。
那妇人看了一会儿,开始梳头,口里面吟唱着:
“一梳梳到尾;
二梳我哋姑娘白发齐眉;
三梳姑娘儿孙满地;
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
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
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
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
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
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
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与此同时,正厅右侧的屋子里面也是人声鼎沸,摩肩接踵。这间屋子里面也正有一个新娘子在被人梳妆打扮。不过,这边这个新娘子却不像那边那个新娘子那样柔媚娇羞,反而是英气勃勃,被人打趣得很了,一摆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抬脚便走,“我去看看绿菊姐姐。”
屋子里面的喜娘便是一阵惊呼,同时招呼着人拦住了她的去路,好一阵笑骂,“黄英姑娘啊,您今天可是新娘子,可不能乱跑,再说绿菊姑娘也是新娘子,忙得很,那里有功夫招待你啊!你还是好好的坐在这里,等全福人给您梳头,上妆,然后新郎官就要进门儿了。”
宁远侯府的正院,阳光明媚,一个美妇人正坐在一把太师椅上,身下颠了厚厚的垫子,背后还靠着两三个引枕。
这个人正是燕然。
此时被阳光这么一晒,身上暖烘烘的,整个人都懒洋洋地。她闭着眼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突然坐直了身子,“听,鞭炮声响起来了,是不是迎亲的人来了?”
坐在一旁绣墩上的黄王氏吓了一跳,紧张地看了一眼燕然,见她的眼上没有什么不适的表神,只是竖起了耳朵,凝神在听着远处的动静,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轻声说道:“约摸着时辰,怕是要到了。”
燕然侧头看向黄王氏,眨眨眼,俏皮地问道:“今天可是黄英出门儿的大日子,你确定不过去看看?”
黄王氏轻轻摇了摇头,笑道:“那丫头是个有大福气的人,婚事有您和侯爷操心着,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倒是您,现在才刚坐稳了胎,也应该好好注意着些,奴婢说把她们两个留到您生产后吧,您还便不?还一嫁,两个都嫁了。如今身边就留着一些小丫鬟,让奴婢怎么能放心得下?”
燕然便笑开来了,指着在廊下喂鸟的一个青衣丫鬟道:“有青杏呢,她可是绿菊手把手教出来的,就连那性子都一模一样。”说完,又在院子里面看了一圈儿,并没有找到想找的人影,这才拍了一下自己的头,笑,“人家都说这一孕傻三年,我这才开始几个月,便傻起来了。才刚派了红绢去后面新房那边瞧瞧,转眼便又找她。”说着,顿了一下,接着道,“她是黄英教出来的,我看着比黄英更爽利,还不爱害羞。”
黄王氏便跟着叹道:“要我说,红绢却是比我那丫头强上十倍不止,人家都说,习武的人性子直,爽朗利落,偏我那丫头,见了谁都莫不开脸儿,你说不就是见个人说个话儿,有什么好害羞的?”
燕然便跟着哈哈大笑,同时用手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心情无比的畅快。
她在心里面细数着,姜族在庆隆元年年底便真正的平定了,二王子做了汗王,开始与大燕和平谈判,一直谈了三个多月,到了来年春天三月底还没有达成协议。
这时候,原本派往大燕和亲的凤轻公主突然带着一直被人追杀的大王子回到了姜族,揭露了二王子杀害汗王与叔王的真像,姜族之内内战数月,终于在夏末秋初大王子杀死了二王子,自立为新一代汗王,并向大燕称臣,和平协议一促而就。大燕也没有再提凤轻公主和亲的事情,姜族也没有再提逃跑的大燕原统帅南安王。
不过,就在当年九月,逃回大并的南安王被陆鲲的部众所俘,压送回京,御上亲旨软立决。
庆隆二年十月金秋,搬师回朝的陆大将军再次向凤仪公主提亲,腊月底完婚,入住公主府。
庆隆三年,芙蓉阁开遍了大燕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