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世界叫做“圣徊间”。
诸圣探索、居住过的地方,所以叫做圣徊间。
探索的,是天道、是自然、是超脱、是长生。
先人对这一切的探求已形成了习惯,深深刻印在所有人的血脉中,形成了他们独特的历史与文化。
突出的表现,就是对于“祭拜”的理解。
“拜”可以是拜很多人,可以拜师长、朋友、爱人、同僚……
但对于圣徊间的人来说,祭的对象,却只有一个——
天道。
只有天道才值得他们去祭祀,除此之外都属于邪祭淫祀。
而圣徊间无边的土地上又分为多个地域,除了中域核心四天外,还有类比一系列区域,统称为“四天二界五方境”。
北域的元台广界,也就是其中的“二界”之一。
元台广界地处偏远,但资源丰富、面积广大,修行者之盛不在中域四天之下。且多为广袤平原,培养了当地人豪迈的性格,自古多出慷慨之士。
但现在,程末就算搜尽北域元台广界——甚至他认为就算找尽整个圣徊间“四天二界五方境”,也找不到比眼前更为离奇的事情。
已经死去的人,居然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在自己的房间里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
老者云淡风轻,程末却不可能冷静。
他接触过老者的尸体,可以肯定的说,即便老者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僵硬、甚至还保留了余温,但那绝对是一具死人的身体,无论如何没有任何生机!
难道天下真的有起死回生的妙术?
程末不信。
逆转生死,是违背天道的。
“想不通是么?”老者看着程末,笑了一下。
程末默然,点了点头。
“你的疑问我稍后解答,不过我先有问题请教。”老者看着程末,颇为兴致勃勃地说:“你之前给那奸商的琼玉枝,是假的吧。”
程末警觉起来。
“气连枝用城外兴靖山中的幽潭寒水浸泡三天,即刻润莹如玉、坚韧似铁,外表看去与琼玉枝无异,但不过十二时辰就会化为枯枝,当柴火都没人要。”
“在元台广界琼玉枝市价差不多一灵石,气连枝却能买一大把,若是拿这个法子骗人十次能成九次半。但一来罕有人知晓此法门,二来兴靖山灵兽众多,凶险异常,你能搞到幽潭寒水,本身已胆识过人。”
“而这个方法,想必也是平日里那指令告诉你的吧?”老者用手指着程末的双眼严肃地说。
血红的文字早已从程末眼前消失,并没有因为程末的违背而有进一步指示。
程末知道原因,以往这些指令就是给他选择的权力,但不会强制他的心意。
像岔路上的一块路标,选择了相反的方向自然就看不到另一边的路牌——无论最终的指向是康庄大路,还是万丈深渊。
“没错。”程末点头承认。
“小子倒是回答的痛快。”老者似乎很满意程末的态度。
“前辈请喝茶。”程末拿出了一壶沏好的茶水想要给老者倒上一碗。
“不必了,再说我也喝不了茶了。”老者的话让程末有些疑惑,紧接着解释,“你不是好奇我为何会死而复生吗,现在还不明白?”
“不懂。”程末摇头。
“小子,你听过灵仆吧。”老人从怀中掏出一个残破的银镜,不断抚摸着它。
程末自然听过,用独特的手法将人的三魂七魄从ròu_tǐ中拘禁出来,烙上印记就变为了他人的奴隶。这种手法极为残忍且失败率极大,在元台广界也不多见,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我的身体自然是死了,就被你埋在了城外野地里,你现在去找也能把它挖出来。眼前的我,就可以当做是一个灵仆,不过我是我自己的主人,没人能役使我。”老者说着,手上的银镜发出了独特的光辉,一个奇特的灵纹出现在镜面上,老者也变得仿佛缥缈的影子。
“这可能吗?”程末却没有显得太吃惊,他从小就被教导要相信这世上总存在一些事情超越人的认知。
“难道那个指令,没教过你这个方法?”
“没有。”程末回答。
老者盯着程末的面庞,片刻后突然说:“你的‘沉罪灵尊’①从何而来?”
“什么?”程末不解。
一瞬之间,程末后背一阵发冷,如无数根针扎在了他的背脊上,将他钉在冰原中,四肢很快渐渐僵硬,自己的灵魂却好像被飓风裹挟,身不由己飞到半空中,下一秒即将被扔回地面摔得四分五裂。
程末惊骇莫名,死死看着老者,发现对方也在紧盯着自己。此刻只有二人,一切就是对方所为。
可是对方已经失去了身体、又一动未动,仅仅靠一个眼神就能让自己完全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完全状态,该有多强?
“想不到的强。”老者好像洞悉了程末的想法,随即不再看他。
话一出口,程末就感觉压力顿时消失,但仍旧不敢有丝毫放松。直到现在,他对老者的身份、来意仍旧一无所知。
这么一个高手,焕青城中都找不出第二个来,深夜来找自己,是福是祸?
“小子,我有个请求,你听不听?”老者却不管程末的想法,继续说着。
“前辈要我做什么?”程末警惕地问。
“不是你要做什么,而是我要做什么。”老者摇了摇头,走到了程末面前。
“让我跟着你,就像一个真正的灵仆那样——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