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河所言安抚味道居多,纵使如此,程游陆依旧止不住自己一身颤抖,道出了与他相似的疑惑之言:“长河长老,这等夺天地造化的阵法落入我等凡人手上……难道便不怕辱没了么?”
“唐翎虽重情义,但也并非只懂得无的放矢、胡乱赠礼之人。既要传你们绝影五阵,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又何必战战兢兢,担心他会所托非人——只管大大方方将之收入怀中即可。”
就在程游陆心中大感受宠若惊之时,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忽然响起。骤听上去,有几分稚幼小童的清脆跳脱,也有耄耋长者的沧桑味道,在众人身边悠悠回荡,却又叫他们难以找到出声劝慰者身在何方。
此人虽未显出敌意,却终究是身份未明,血海众人当下已免不了紧张起来。一时间,城外战局倒因此而被他们就此忽略了过去。倒是王月瑶未曾显出讶异,开口向对方问道:“你选择在此时现身,当真合适?”
“唐翎留在我身上的功力虽说所剩不多,但还足以让我再保持现状半个时辰,提前一点现身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与方才相比,这回声源倒是明确了许多,正在程游陆面前数尺位置,而待得他话音落下时,一道虚影已随之显现与众人面前。只见一个看似还不足十岁年纪的小童正盘膝坐在虚空之上,颇为得意地环视眼前血海众人。反复他们名声对自己而言早已如雷贯耳,如今终得一见,心中兴奋难以抑制,便连身后远处正如火如荼的战局亦显得微不足道。
在场众人虽对这小童忽然出现颇感惊讶,但他们此刻心绪波动终究还是不如几名风云王门生般翻腾汹涌。
李长河在几人之中年岁最高,也被他们称作师兄,当下已率先向王月瑶提出疑惑询问:“月瑶姑娘,这名小童难道是……”
“风云王之分身,自称翎逍。”王月瑶当然知道几人心中疑惑,当下开口答道。
“这个说法虽说不能算错,但还是不够贴切。”翎逍被王月瑶道破来历,顿时发出连连啧舌之声已表不满,“圣者修为早已远超这片天地所能符合,为免对苍生造成影响,降临时间之时才需要借分身躯体行动。然而当他们撤回自身灵识后,分身躯体也会因失去圣者本源支持而自行溃散,哪还能像我一般活蹦乱跳至今?”
虽名为解说纠正,但翎逍语气中满是得意忘形,只显出他是故意炫耀自身与众不同。只可惜包括李长河在内的血海众人只是凡夫俗子,完全听不出他口中言语的无上玄机;王月瑶对他早已知根知底,亦没有流露出什么惊讶表现。现场之中,便只有无争、宁心师徒在一知半解下连连惊叹。
结束了故意为之的自作高深后,翎逍又再自顾自地陷入沉思之中:“话虽如此,但我此时身份亦的确略显尴尬,无父无母,无根无源,这比作为圣者分身而存更为烦心啊。”
“噗……”
翎逍话锋急转,只惹得众人脸色古怪,心中无语,也不知道该向他出言宽慰,还是该为他排忧解难。只是正在他继续为自身定位而独自烦恼之际,一声嗤笑已然响起:“这孩子性格,倒是和芸儿姐姐有几分相似。”
“这位姐姐你也认识芸儿?”翎逍循声望去,正好与一直躲在程游陆身后的孙念筝对上视线,“我这个名字,本来便是她为自己腹中孩儿准备的。只是,可惜啊……”
长叹之余,原本一直“活蹦乱跳”的翎逍竟难得显出几分落寞惋惜。如此变化,便连知晓当初剧变的孙念筝也倍觉愧疚,暗暗责骂自己不该提起当日之事。所幸,王月瑶倒是就此抓住了一个空隙,以出言开解:“唐大哥既然将你取名为‘翎逍’,相比是希望将你视作自己亲儿看待,你若是因这一点低落而耽误了他交代之事,反而有负于他。”
“哦,对,我还有正事要办。”翎逍倒也恢复得快,“程海主,相比各位也知道?”
风云王事迹自隋末乱世以来便已有流传,加之他近年又频频现世,血海众人自然不可能将他与凡夫俗子混为一谈。加上如今又亲眼见识过绝影堂本领,众人更加确信所谓的“百年传说”也只不过是世俗之人对风云王一点肤浅的评价而已,若说要以此真正描绘其真正实力,只怕还称不上万分之一。翎逍忽然有此一问,只怕还另有别意隐藏其中。程游陆当下已恭声回道:“风雨王本领通天彻地,血海所属皆是他之传人。小王爷若有什么吩咐直说无妨,我等纵使粉身碎骨,亦要为风云王办理妥当。”
“小王爷?你这个称呼倒是真正敲定了我与他的关系。”翎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其实长河……师兄手中那份书信,已将唐翎交代之事说尽,至于我这里倒是有一句话要提醒各位:唐翎下凡千年,虽已将元凶尽数铲除,但世间劫数却似仍未走到尽头,还请血海诸位作好准备,以免受到波及。”
“劫数?”
唐翎下凡原由,程游陆等人当然不知。但听翎逍所言,他们倒是猜到了唐翎各种安排的用意:“难道说风云王传我们阵法,也是与此有关?”
这一句疑问,有着程游陆对唐翎传功的万分感激与受宠若惊,但也透露出许多自责与自怨。毕竟听翎逍口气,唐翎将阵法秘籍赠予血海,本意只是为了让众人多一分自保能力而飞希望他们能与自己并肩应劫。血海屹立多年,虽曾多次助大唐解决危难,但他们威名虽盛,却也无人忘记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