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海又问:“现在情况如何?”
赵书记说:“做了ct,核磁共振,x光影像,头部有轻微脑震荡,前颅皮下组织有些淤血,颅内无伤,无淤血。右胸软组织挫伤,内脏无伤害。还好,孟老师头脑还清醒,只是医生说,安全起见,二十四小时暂不进食。”
李元海不再急躁,把烟递给赵书记,二人抽着烟,一支接一支。
上班时间快到了,有人强令他们两个烟鬼到外面去吞云吐雾。
二人无趣,到了大厅外长有三角梅的花台边,默默地站着。
过了好久,李元海问赵书记:“下一步该如何做?赵书记。”
赵有亮书记说:“尽最大努力,说服孟老师回到九台山,不然的话,我们今后的工作会非常的困难。虽然只是一个节目,但是,它和麻柳村、王家山村以及整个丁山乡扶贫攻坚、乡村振兴建设、小康计划关联太大了!”
李元海说:“我懂了,我建议,你回丁山,回九台山,直接面见段永学,说服他必须心悦诚服的给孟老师做检讨,赔个不是,九台山上的的导演班子、群众演职员队伍不能撤,争取明天,或者明天排练继续进行。”
赵有亮睁大双眼看着李元海:“你有把握做好孟老师的工作?”
李元海说:“我试试。既然他反对报警,既然她在头脑清醒的状态下没有拿走她的全部器材和衣物,她孟老师也许和我刚才我的想法不约而同。”
李元海又问:“这个时候孟老师身边还有哪些人?”
“还没有告诉她的儿子,也没有告诉她的父母,只有小龚在那里。”赵书记给李元海一支烟,又给他点火,有点心领神会,“好吧。我叫小龚下来,我和她一起回九台山,在此一举了!李主任同志。”
李元海笑了:“什么‘在此一举’了?‘此一举’‘此’是什么?‘一举’是什么?”
赵有亮书记笑了:“龟儿子和我装傻卖憨,孟娇娜是你亲自去请的,孟娇娜几十天是你服侍的,我听说你还服侍得很周到,很贴心,我听她说过,你李元海是他人生低谷时的贵人!我,秦总,赵经理,冷导他们,都不好开这个口去劝说她回九台山。去吧,千方百计,破釜沉舟,请她回九台山,就只有你这一锤子的买卖了。”
两个都笑。
赵书记又问:“是谁告诉你孟老师被打一事的?”
李元海说:“黄莺。”
赵书记又笑。
李元海知道赵书记笑什么,也不打招呼,转身上楼去了。来到203留观一室门口,龚玥刚好开门出来。
龚玥先是一惊,很快镇定下来,给李元海点了个头,就走了。
孟娇娜知道进来的是李元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梦话:“陪我回家。”
李元海摸出手机一看,九点四十,他不敢犹豫,他知道,他一犹豫,孟娇娜就会改变主意。
转念又想,你孟娇娜在县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李元海刚从老家回来,女朋友尕支丽丽,有可能正在老家西昌民族师范的教室里,在这个世界上,在平县城,我怕谁?
孟娇娜当然清楚,陪她回家的,是一个矮矮黑黑的小弟弟,旁人看来,失偶多年的少妇,俯下身子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委屈姐弟恋,也是女人家的一种择偶尝试。
李元海看见白色的被子上面有有孟娇娜随身小包,枕边,还有一个黑白相间花纹的女式单肩挎包,李元海知道,这两包里,有年轻女人出门的全部家当,缺一不可。
李元海怕挽着一个女人的臂弯有些不自然,他左手提小包,右肩挎大包,等待孟娇娜下床。
还好,孟娇娜下了床,给主治医生打电话去了。
孟娇娜说:“绝对没有什么?我是你孩子的老师,我以老师的名义向你保证,我没事!即使有什么事,我不会给你找麻烦,”
孟娇娜抖抖衣服的前襟,在镜子前照了照,从李元海右臂间的挎包里摸了几样东西,在脸上泼洒拖拉一阵,站起来。
李元海伸出右臂,挽着孟娇娜左臂,出了门。
步行梯道内,有人与孟娇娜打招呼,孟娇娜习惯了首先昂首挺胸,然后满面笑容的点了头。
赵书记和小龚在大厅出门的左侧花台前说话,孟娇娜直接从花岗岩石梯正面走下去。
李元海看见了赵有亮和龚玥,他取出了臂弯。
有出租车从住院部出来,李元海几步上前招了手。
李元海给孟娇娜开了左侧车门,自己从车后绕到右侧上了车。
李元海看见了赵书记。
赵书记和小龚都看见了李元海。
进了文化馆宿舍303室,孟娇娜问:“很累吗?”
李元海知道孟娇娜问的是什么:“累。”
“为什么?”
“站着回成都。”
“为什么?”
“西昌到成都十个小时有多,全部站着。前两天有路段塌方,昨天下午刚放行,乘客多得很!”
李元海说了假话。
李元海努力眨了几次眼,眼皮像成昆铁路的某路段,正在塌方。
李元海问:“严重吗?”
孟娇娜说:“我累。”
李元海说:“受了伤躺在床上,你不痛,床上躺着怎么会累?”
孟娇娜说:“我心里累,我一晚上没有合眼。我累在心里。”
李元海搜肠刮肚,找不到,也端不出一碗能够安慰孟娇娜的心灵鸡汤。
孟娇娜说:“你先去冲冲,洗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