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康坊的街道上,一人一狐的影子拉得老长。
“哎呀,可算找着我的衣服了!”化作红狐的周鸿现迈着小短腿,蹦蹦哒哒地跑向了自己之前为了脱身而弃在地上的衣裙。
谢乔跟在它身后,虽然他知道眼前这只狐狸便是周鸿现,可亲耳从它口中听到那悦耳的女声时,他心中仍不免升起丝丝奇妙之感。
红狐便是周娘子,这点确实无法质疑,可比起庞然大物且凶恶猥琐的鼠妖,它是那般活泼灵动,面孔是那般玲珑可爱,甚至与那口口相传的狡猾形象有些相差甚远。
每个妖都会如此吗?不,有鼠妖在前,谢乔当然不会这般认为,可眼前的红狐却让他相信妖也有好有坏,就如同凡人一样。
“好重啊!谢子平,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周娘子请讲!”
“帮我把衣服捡起来放在我背上,我去找个角落恢复人形,然后再带你去县衙搬救兵。”
谢乔露出许久不见的笑意,他俯下身来对红狐施以了援手,然后便看着红狐驮着衣服转进了一条小巷子。
谢乔已经亲眼见过周鸿现如何从人变化为狐,但却没见过她如何从狐再化为人,若说心中没有一丝好奇与绮念那是不可能的,只是谢乔还是及时制止了自己的这丝绮念,毕竟他的妻子柳倩此刻仍然下落不明。
“谢先生!”突然,街道的远处有人在喊谢乔,其声音听着还有些耳熟。
“是谁?”待人走近,谢乔终于借着月光看清了来者面容。“武清?”
原来来者乃是县衙内的一名官差,官差在唐时又称不良人,这名叫武清的不良人慌慌张张地朝谢乔跑了过来,他身上带着血,脸上更是带着惊恐之色。
“你怎么了,为何就你一个人?”谢乔事先知道,今夜崔慎会将县衙一大半的官差都派出来追查罗刹鬼的下落,可见到武清的此情此景,他心中仍觉得万分疑惑。
“我与几名同僚奉崔县令之命出来办差,可半路上路遇一名更夫,更夫说自己看见有个妖怪跑来了酒康坊,故我们便往这边追查而来。谁知后来,突然又从背后杀出一个猪首人身的妖怪,他将其他几位同僚全都杀死了,就我一人侥幸逃了出来。谢先生,那妖怪可能快追上来了,事不宜迟,你快随我一起逃命吧!”武清见到谢乔,仿佛见到亲人一般,脸上露出一丝激动之色。
谢乔听到“猪首人身”四字,便知是松坡老鬼,也不禁变了脸色。可是周鸿现尚未归来,他怕自己此时跑了,就会来不及通知周鸿现,回头她若迎面碰上了松坡老鬼,那岂不是自己陷她于险境?
谢乔在犹豫时,看到武清已经快跑到自己跟前,他的领口有着大片的血污,显然是受了重伤。
话分两头,崔慎领着众官差堪堪赶到酒康坊外。
有前行者突然大喊:“县令,不好了,前面有许多死人!”
“啊?”崔慎大惊,连忙加快脚步上前查看,只看见血泊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具五肢不全的尸体以及散落的断肢残臂。
“县令,这些死的都是我们自己人呐!”一些人已经通过衣服率先认出了众死者的身份。
“这个是陆二宝!这个是张生望!还有个没头的!”
“没头的是武清,我认得他的鞋子,这是他娘子刚给他做的新鞋!”
“天呐,他们为何死的这么惨,是何人杀了他们啊?”
“这肯定不是人干的!莫非是那罗刹鬼?”
一群人感觉到身上的寒意在渐渐加深,有人已经打起了退堂鼓:“县——县令,还——还要继续追查吗?”
崔慎的眼神在颤动,他伸手摸了摸怀中的宝镜所在位置,不禁咬了咬牙:“追,继续追!为了城中百姓,为了你们死去的同僚,本县一定要追查到底!”
回到酒康坊。
“等等,你站住!”就在武清离自己只三步之遥时,谢乔突然开口喝止了他。
“你怎么了,谢先生?”武清一脸的不解。
谢乔额头上的冷汗已经冒了下来:“我在酒康坊本属意外,为何你见到我却无半点意外之色?”
武清愣了愣,继而答道:“谢先生,我一颗心都急着逃命,哪里会顾及这些?”
这个回答合情合理,只是谢乔的冷汗却无半点止住:“今夜月色朦胧,你喊我时,我看你还是半人高的影子,可你一眼便能认出我是谁,这难道正常吗?”
武清咧嘴笑了,那笑着的表情僵硬又恐怖,只见他抬起双手按住自己的脖子,一抬手便将自己的头给取了下来。在谢乔颤抖的注视下,武清将头捧在了自己胸口处,其腹腔中突然传出松坡老鬼阴森的声音:“不亏是崔县令的幕僚,这一丝端倪居然都让你给看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乔转身便逃,然而松坡老鬼不紧不慢地又将头放回自己的脖子上,突然他身形一闪,直接化作一道黑气冲向了谢乔。
“啊——”谢乔发出一声惨叫,月光下,他的身子被高高挂起,原来,他的腹部被松坡老鬼从身后用利爪穿了个通透。
“还想跑?嘿嘿嘿嘿,多俊的头颅啊,不留下来送给老鬼我岂不可惜?”
“你——你究——究竟把倩娘怎样了?”大口的鲜血从谢乔口中涌出,他在临死前脑海中依然浮现出了妻子柳倩的模样。
“你不必担心倩娘,我只是对她略作惩戒,还舍不得让她魂消魄散!我想若是今后顶着你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