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的爆鸣与尖啸整整迟滞了一弹指,方才响起。
明明见不到,可是知道有东西正在飞来。
这种感觉端的令人毛骨悚然。
苦头陀的手掌焕发出淡淡金光,本能地伸出来竖起,往胸前一挡。
啪……
石块碎裂,细小的石子如利箭一般向四方激射。
堪堪拳头大小的石块,顶多只能打打鸟,打打兔子和蛇鼠。赋予无与伦比速度后,威能之强,令人咋舌。
苦头陀的手掌瞬间变形,手臂弯曲,被击打得整个身躯平移后退,咔嚓撞断了一根钟乳石柱。
没等他站稳反击,雨点般的拳头落下。
伴随一阵急促梵唱,苦头陀通体焕发出金色光芒,在身外形成一片黄灿灿光幕,好像一口大钟罩下。
金钟罩?
楚凡心里约一闪念,拳头却毫不停歇。
打蛇打七寸。
趁你病,要你命。
苦头陀垂首合十,宝相庄严。梵唱越来越高亢,仿佛苦海泅渡,昂扬不屈。金钟古朴厚重,符文流转,隐约有梵音和鸣。
楚神棍才不管呢。
拳如疾雷破山,那叫一个欢。
趁着苦头陀拼命防御,根本没办法还手,不打他个七荤八素欲仙欲死才是大傻子。
拳头越来越密集,仿佛天风海雨,纵横肆虐,定要碾碎万物,镇压世间。
数息之内,“金钟”挨了几百拳,光芒渐渐转弱。
十五息之后,伴随“啵”一声如同气泡碎裂,“金钟”彻底消散。苦头陀摇摇晃晃,“哇”一口鲜血喷出。憋屈呀,实在憋屈。堂堂融神中品的大仙师,一身高妙法术没机会施展,居然被一个凡人像打铁一般硬生生打熄火了。
楚神棍麻溜跳到一旁,笑嘻嘻看着。
同玉海花一番激战后,和尚法力大损。再经过自己一通暴捶,法力荡然无存。眼下与凡人无异,不足为虑。
“你,你……”苦头陀指着对方,破口大骂:“你大爷的!”
哈哈哈,和尚气急败坏,开始骂人。楚凡乐了,得意洋洋地反唇相讥:“怎么样,你大爷就是你大爷!”
苦头陀吼道:“爷爷是你舅舅!”
爷爷是舅舅?什么逻辑,和尚脑子不清白了。楚凡耸耸肩,笑道:
“你这和尚,装模作样地苦修,其实杀盗淫妄吃喝赌样样俱全。入谷杀人,抢夺神息,犯了杀盗。淫,你可别说没有。我亲眼见到你手脚不干不净,专门往玉仙子身上凑,只想揩点油……”
“我那是拳脚,不是手脚……”苦头陀悲愤地嚷道。
“你敢说拳脚不是手脚?”
“……”
“至于妄语,你敢说没有?还指天发誓呢,我呸!”
“我发誓赌输了不纠缠,可没说在赌之前不抢。”
“呵呵,那还是借发誓掩盖抢夺的心思,算不算破了妄戒?”
“……”
“至于吃喝,你这厮偷偷摸摸吃狗肉喝花酒,自己心里最清楚。至于赌博,刚才和玉仙子打赌来着。对了,你这厮还骂人……杀盗淫妄吃喝赌,佛门戒律被你破坏得一干二净,还有脸披着一件袈裟招摇撞骗……”
……
等楚神棍义正词严告一段落,稍微恢复了精气神的苦头陀冷冷道:
“你是谁?”
“我是你大爷……你大爷的,敢暗中施法阴你大爷!”
突然感觉身体一窒像套进一副沉重铠甲,不能动弹。楚凡冷笑着运劲挣脱,一闪扑至和尚身前,又一通拳打脚踢。
“老子叫你装高僧,老子叫你断因缘,老子叫你把自己整成了干尸标本还跑出来吓人,老子教你拿老子当挡箭牌……”
这下子,好不容易重新凝聚的一丝法力彻底熄灭了,苦头陀摇摇欲坠。
楚神棍掏出赝息朝怀里一塞,把和尚拦腰往胳膊弯里一挟,大摇大摆向外走去。
在分不清敌友的情况下,不好痛下杀手。但把对方战斗力清零,是必须的。
玉海花围绕山崖盘旋,仅仅只过一炷香后,就见到书生挟着头陀从岩洞钻出,纵身跳下,不由得妙目圆睁。
这也太轻松,太快了吧!
嗵……
一声闷响,草叶碎石乱溅,尘土飞扬。
书生像丢一捆烂稻草般把苦头陀一抛,向玉海花招手。
玉海花默不作声降落在五丈开外,收起锦帕。她眼尖,早瞧见苦头陀脑壳上青包鼓凸,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天可怜见,真不是楚凡打的。只是他携带和尚出洞时哪会仔细,光脑壳叮铃哐啷磕碰到石头上撞出来的。秃驴没一丝法力防护,当然头角峥嵘了。
楚凡见玉海花充满警惕,笑一笑,从怀里掏出赝息使劲掷过去,道:“给你。”
珠子慢腾腾飞到伊人身前,阳光下发出白亮光芒,周围隐隐现出一圈虹彩。
玉海花静静看着,却不接,怕是一个陷阱。
苦头陀就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呀!
加上看不穿少年底细,更加不敢接了。
楚凡知道她疑忌,笑道:
“玉仙子不必客气,这一颗不是真正的神息,魏风当年就弄错了。不过对仙子而言,可能比神息更有用……”
玉海花面孔闪过一丝讶色,问:
“前辈何以得知?”
楚神棍搔搔头,不好意思解释道:
“嘿嘿,我也不是什么前辈,咱俩平辈相交,你干脆叫楚凡算了。我与云梦有旧,曾经把玩这颗珠子多时,当然知道。玉仙子,你是什么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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