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真是令我茅塞顿开,我本来对成婚之后的生活心存恐惧,看了先生的著作,我觉得我对未来充满信心。”
听着冯思和愉悦的声音,刘澹只感觉到心中一股恶寒升起,连忙岔开话题。
“一看您就是阅历丰富的人,可否捡两个见过的或者听过的故事说来听听?一来可以让我们开开眼界,二来也好打发这漫漫长夜。”
周鹤音正在兴头上,一口就答应了。
“那是发生在很多年前的一桩旧事,那时候我正四方游历,走到了东平县的一条小路上。我为了省脚程,没有走官道,东平县地势平坦倒也无妨。我走着走着,就看到旁边岔路走来了三个妇人,各自骑着一口大叫驴。身后跟着一名中年男子,拿着赶驴的鞭子随行。我看那毛驴上的褡裢颜色、纹路都跟中年男子腰间的布袋纹路一样,想来这些驴是他所养。至于他跟妇人们是什么关系,我就不清楚了。”
“我们一起前后走了有三里地吧,他们突然拐到了另一条路。我吧那时候也没什么事,再加上看到那三个妇人神色有异,互相使眼色都避着赶驴男子,我心念一动就远远跟了上去。”
“就在这时候,最右边一位妇人-生的最美貌的那位突然停了下来,她从驴背上跳下来,面露娇羞之色,欲说还休。行路之人都明白,这路途遥远,这位妇人大约是想要方便。那两位妇人和赶驴男子也明白,就放缓了脚步。这时候,那位要方便的妇人就跟那两位妇人说‘你们慢慢在前面赶路,我很快就追上去’,然后反而央求赶驴男子留下来保护她的安全。”
“这就很不正常,方便还需要多么久?有随行的熟识妇人不留下来作伴,反而让男子相陪,实在是不同寻常。我就在一瞬间确定,我先前的怀疑没错,此事必定有鬼。”
“然后,那位妇人方便完了,就开始跟那个男子调情,好像跟他两情相悦一样。那个男子就乐呵呵地跟捡便宜一样,跟她谈笑逗趣。等到妇人骑上驴,又说自己心口疼,身体虚弱,不能走太快。那个男子巴不得跟妇人多调情一会儿,也没有勉强她。就在这个时候,那两位同行妇人早就不见了踪影。过了一会,两个人在茶棚休息,那位美貌妇人主动请赶驴男子吃茶。就在赶驴男子转身为二人添茶的功夫,那名妇人骑上驴就一溜烟跑了。”
“我走上前去询问的时候,那名赶驴男子正在路边指天骂地。他告诉我,这三名妇人是早上雇了他的驴子,说是要前往东阿,谁料到一路走来竟然把三匹驴子都弄丢了。”
刘澹和冯思和听完都唏嘘不已。
“若是那赶驴男子不贪图美色,也就不至于想不到其中的蹊跷之处,断不至于损失如此惨重。”周鹤音做了总结,“不过,我通过这三名女子的口音、穿着和去向,查找出了她们的踪迹,她们在交还失主驴子的时候加入了我的帮会。”
刘澹和南宫先生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冯思和发自肺腑地赞叹,“周先生当真是绝顶聪明,而且能够征召擅长骗术的妇人入伙,一定是有相当的人格魅力!”
刘澹在心里暗暗嗤笑:什么人格魅力?无非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骗子自然会投靠到匪首的门下咯!
但是不管怎么样,冯思和的赞美还是鼓励了周鹤音。
“其实我的手下中,擅长骗术的还不止一人,我再给主母讲一个人的事情吧!”
“苏州阊门有一个手艺人,他是干啥的呢?雕刻金饰和金器的,旁边放着一只小熔炉。有一天天冷,街道上人烟稀少。就在这时候,打路上走过来了一个读书人,那穿着打扮,真是端正。大家见了,也都忍不住多看几眼。不只是因为他是个穿戴整齐的读书人,还因为他走路是一瘸一拐的。”
“我那时候正好在旁边吃面,细细打量,觉得这个人的姿势特别奇怪,好像是刻意伪装的。这个人就走到了哪个手艺人的炉子旁边,跟他说自己被暴虐的苏州令暴打伤了脚,只是因为一两句言语冒犯。说的真是楚楚可怜,必要处还义愤填膺,我都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他的演技。其他人哪里看得出来,那个手艺人同情心泛起,还给他让了一个座儿。”
“那个读书人就一边道谢,一边从袖子里取出一块大膏药,在炉子旁边熏着,说是要拿来治疗自己的疮症。你们猜怎么样?等这块膏药化了,那个读书人突然拿起膏药,一把糊到了手艺人的脸上。手艺人吃不住疼,急得一边跳脚一边用手往下扒膏药。”
周鹤音说着,忍不住抹了一把脸,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那个衣冠楚楚的读书人拿起手艺人摊子上的金子,撒腿就跑了,哪里有一点走路不方便的样子?我着急上去帮手艺人去掉脸上的膏药,一时竟然没有来得及去追那个抢金子的骗子。”
“我当时在苏州城待了有一两个月,经常去阊门附近,所以对那里的情况还比较了解。那名手艺人是个厚道人,技术也很高超,收入用来养家糊口本来问题不大。只可惜他的老娘和老妻都卧病在床,家里的事情由他已经二十五岁的女儿操持。这个姑娘因为担心祖母和母亲无人照拂,居然年纪这么大还没有婚配。全家人都靠手艺人为别人雕刻金饰和金器的收入跟她女儿做缝补浆洗的活计养活。”
“所以,我看到有人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欺负手艺人,简直愤怒到了极点。我虽然日后成为盗匪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