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久别重逢(三)
沿着大道赶路,又走二三十里,天色向晚。秦川将卫八所赠送的一顶大草帽遮住了半边脸,手提马鞭,慢悠悠的赶着骡车,甚觉惬意。
又行数里,眼见路上行人稀少,再往前不远处便到萧县地界,徐州自亦不远。寻思:“这一路走来,到处打听,并无二哥和陆姑娘的消息。看来也只有先回大风堡再说了!”
他想起自己所赶骡车之中坐着两位千娇百媚的红妆娇女,既感欢喜,亦自得意,心想:“若然江湖中不再有你死我活的恩怨纷争,兰妹也回到我身边,我再专门定制一辆四人乘坐的大车。我便这般替三位妹妹做个赶脚的车夫,载着她们到天涯海角,东游西荡,那是何等人生乐事?”
正自浮想联翩,醺醺如醉之际,忽听得身后蹄声急促,人喧马嘶。他回头一张,却见尘头扬处,行人纷纷往道旁闪避,数骑马如飞赶来。
秦川心道:“这些人如此赶路,想必家里出了甚么急事!”当即将骡车也赶到道旁相让。
那数骑马来得好快,顷刻间便即擦身而过。秦川微一侧头,晃眼间便看到当先之人是一名精瘦的黄衣汉子,鼻子微微下钩,相貌甚是丑陋。后面几人有男有女,一共九人。只是人人背负包袱兵刃,劲装结束,均是会武功的练家子模样。
待得九人走得远了,秦川兀自忽忽若有所思,心底升起一个模糊的念头,只是一时又想不起哪里不妥。
忽听后面车厢内响起易婉玉的声音:“川哥哥,最前面那个瘦子,咱们曾在松云庄内见过。你还记不记得?”
秦川一怔,登时省悟:“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觉得有些怪怪的?”这才想起在松云庄吊孝之时,二哥秦海曾和那黄衣汉子交谈过。此人便是贵阳府的独行飞贼,江湖上人称“八臂金蝉”的神偷祁四。
秦川问道:“玉妹,你也认出来了?”
易婉玉道:“我从车门内匆匆一瞥,也不敢太有把握。只是有些奇怪,江湖上众所周知,‘八臂金蝉’神偷祁四向来独来独往,不喜跟人搭伙,怎地一下和这么多人结伴同行?难道只是凑巧?”
秦川忽然将马鞭在空中一扬。啪啪两声,在骡臀上猛抽了两记,连叫:“混账,贱人,该死!”那骡子吃痛。长嘶声中,放蹄狂奔起来。
卓玛掀起车帷。嗔道:“秦川。你嘴里不干不净的在骂谁?怎地这么难听?我和小师妹可没有得罪你!”
秦川一边驾驭骡子,一边连连摇头,大声道:“你们别误会!是我听到玉妹说出‘松云庄’之事时,突然想起刚才那九人之中有两名女子,其中一个人的模样,很像松云庄的过少夫人!”
他这么一说。易婉玉也即吃了一惊,叫道:“啊呀,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啦!不错。就是她,只是头发和脸型改变了不少。适才她的坐骑在九人的中间,又是匆匆而过,所以我也未曾留意。”
秦川想起过少夫人害死公婆、和连栋通奸之事,又想起当日在洛阳的客栈之中莫非邪以调虎离山之计将自己支开,又将她夫妇带走之事,寻思:“适才倒不曾留意到九人之中有没有过逢春大哥。只不过她若知道自己的妻子是天道盟派往松云庄的卧底,并且害死了自己双亲,定也不会放过她的。”
他急于追到那九人行踪,当真快马加鞭,将骡车赶得也是如飞一般。
酉牌时分,骡车到得萧县城中。那萧县城虽不甚大,但到处店铺林立,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一时半刻,却哪里见到过少夫人、祁四等人的行踪?他驱车寻遍各处大街小巷,却是一无所获。
他和卓玛、易婉玉二女一合计,既然暂时没甚么头绪,又无秦海和陆秋娘的消息,只好先行投店歇宿。
他依着易婉玉之言,又投在上次途经萧县之时二人入住的那间客栈之中。
易婉玉和卓玛二女兴冲冲的到前面大堂准备酒菜。秦川和易婉玉已暗中商量过,卓玛身为藏人,依习俗应忌食马肉、驴肉和狗肉,因此到厨房里叫菜之时,务须多所留意。
二女嫌大堂太过吵嚷,便命店伴把一桌酒菜摆在秦川房中。秦川得与二位红颜知己把盏言欢,当真是醺醺然,飘飘然,不饮而醉,何况更有美酒在手?
盈盈红烛之下,但见二女容色一般的天然绝丽,卓玛明媚秀美中难掩娇憨天真之态,婉玉娇艳俏丽中更具机灵聪慧之气,双姝在前,如花似玉,如何不令秦川心醉魂迷,意夺神摇?
他酒量本浅,兼之赶了一天的骡车,神困力竭,过不多时,便即醉倒。
秦川睡到中夜,醒转过来,当即翻身下床。他走到桌边,取出火刀火石打亮了蜡烛,见屋中已收拾干净,桌上茶壶置于厚厚的草褥之中,倒入茶杯中喝了,只觉茶水犹有余温。他一凝思间,知二女料定自己酒醒后口渴,特意如此安排。
他喝了几杯水,又即上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当下又坐起身来,运气调息,只觉真气充沛,丹田中更无异常,心头大定,料来那千年人参的药性之力已然耗尽。
于是盘膝坐在床上,练了三遍行功,忽感内急,便即披衣往茅房而去。
他解手出来,来到天井之中,抬头望月。这夜月作半圆,银光泻地,四下里静悄悄的,更无半点声息。
他心想:“这萧县城中有不少间客栈,若是过少夫人一行九人借宿的话,不知会投到哪家店中?怎么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