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塔里曼军士瞪着眼睛大叫,“难道我在做恶梦,见了鬼么?”
瓦波拉和军医一声不响地用绳索将塔里曼脖子和双手绑住,又用另一根绳索把他的两只脚也束缚起来,就像我们地球上给重刑犯戴脚镣一样,让他只能碎步行走,不能奔跑。
瓦波拉和他的伙伴干得挺麻利。塔里曼做了几下无效的挣扎,最终相信这不是在做梦,于是恶狠狠地用贝塔语呼唤他的士兵。
瓦波拉用贝塔语告诉他,他的部下眼下正在熟睡,请不要吵醒他们。说着就将塔里曼头上的包布解开,取下那部小巧的军用通信设备,将电源关闭。
阿尔法人把那四个昏睡的贝塔士兵扯着腿拖到塔里曼身边,将他们也统统绑了,然后像我们地球孩子们拴蚂蚱一样把他们串在一起。这样,贝塔官兵们谁也休想逃跑了。
干完这些事,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之后同伴们才过来把束缚我的绳索解开。
嘎尔丁老警长把我拥进他的怀里,用沙哑的嗓音喊道:“阿卡利利,可怜的孩子,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他连连亲吻我的额头,欢喜的泪珠滴落在我的脸上。我盯住他看,除了那一对蓝色的大眼睛之外,我几乎认不出他了。老嘎尔丁历尽艰辛,饱受风浪剥蚀,满脸的皮肤已被烈日灼伤,头发和胡须乱七八糟绞成一团,全身沾满淤泥和水藻,衣服简直破成了筛网,肩膀和胳膊上有好几处布条包扎的伤口。我扭过头看瓦波拉和医生,他们也都是衣衫褴褛,满身污垢,伤痕累累。然而此时他们都喜笑颜开,咧开的嘴巴露出好看的白色牙齿,一个接一个跟我拥抱。
原来飞碟解体后,跟我一样,他们也都掉进了阿贝海,只不过落水前他们随着飞碟的残块又向前飞行了很大一段距离。与海水的猛烈撞击,使他们承受了腹脏俱裂的疼痛,同时也失去了系在他们身上的充气坐垫。但他们保持了冷静,不曾做无意义的挣扎,也就没有被立刻淹死。他们仨都很幸运,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落水的地方离海岸不远,而且当时正在涨潮,所以在海上仅仅漂流了五个半小时,就被海浪推送到海岸线上了。又因为他们几个人彼此相距较近,所以很快就聚集在一起。瓦波拉落水时不巧翻了个身,肚皮朝下,刚好落在急剧上升的波峰上,结果肚皮被海水拍裂,淌了不少血,险些丢掉性命;嘎尔丁落水的地方有一片暗礁,他冲进两块长满贝类的礁石之间。如果不是他抓住一根类似海带那样的巨型水藻,恐怕就无法脱身了。在挣扎的过程中,他的身体多处被严重划伤。医生的遭遇最富有戏剧性:他落水之后,不偏不斜冲入一条大鱼的口中。不过那鱼儿只吃尺度在十厘米以下的小鱼小虾,对人这样大的东西毫无兴趣,所以将他吐了出来。因此医生得以平安升上海面。
他们三人会合后,就以最快的速度避入森林,并找了一处可靠的隐蔽所。医生为嘎尔丁和瓦波拉及时处理了伤口,又找了几种草药内服外敷,就不再有生命危险了。过了十几天,嘎尔丁警长就基本康复;但瓦波拉的伤势比较严重,过了四十多天才能起身行走。顺便解释一下:用来撂倒贝塔士兵的麻醉剂,就是医生从一种植物中提取的。更为庆幸的是,他们登陆的那片海滩,恰好没有可以正常工作的微型摄像装置,所以没有被贝塔人发现。嘎尔丁警长告诉我,飞碟驾驶员和狙击手一直没有出现,生死不明,他和医生曾沿着森林边缘朝海岸观察了无数次,始终未见他俩的踪迹。医生说他很难相信他们两人会死亡,因为他们都是些身手不凡、生存能力极强的人,死亡不属于他们。
看来只有我一个人被抛到远离海岸的洋面上,而且上岸后我深入森林也要远的多,所以在空间和时间上都与他们错过了。为了寻找我和其他人,他们抱着一线希望,一直在森林中奔波,同时躲避着贝塔人的追兵。他们喝山泉吃野果,没有固定的居所,比我更为辛苦;但在维持生命与健康的技能方面,他们可比我强得多。他们是本星球的住民,当然能比我更有效地利用本星球大自然提供的条件。
看到他们安然无恙,我不禁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里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一种劫后余生的欢乐立刻取代了所有的困苦、疲惫和伤痛,对未来也充满了希望,尽管下落不明的驾驶员和狙击手还是令我揪心。
瓦波拉对我说,为了跟踪贝塔搜索队,他们已经一整天没吃过任何东西了;他提议大家把贝塔人行囊里的食物和石板上的果实拿来享用一番,医生说这样当然再好不过。嘎尔丁警长认为最好先征得塔里曼军士的同意,于是瓦波拉对塔里曼说:
“喂,伙计,您不会吝啬食物、不肯招待我们这些不速之客吧。”
塔里曼不失军人的尊严,一本正经地回答说,他从来耻于跟生理上遭遇困境的敌人较量,请尽情享用、填饱肚子再跟我斗吧。
听塔里曼这样说,阿尔法人就不客气了。警长让篝火复燃,烧了热水浸泡压缩食品,把几种罐头撬开,又将贝塔人剩下的饮料也煮开,然后坐下来吃喝。吃饱喝足,大家又去洞口的瀑布那里洗了个澡,还搜出塔里曼军士随身携带的梳理工具把自己整理了一番。接着我们将被麻醉的那四个贝塔士兵的衣服和靴子剥下来,拿到瀑布下面洗干净,在篝火旁烘个半干,然后穿在我们四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