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凉风拂衽。
不得不说,古代的夜色是极为美丽的,没有高楼大厦,没有灯红酒绿,明月高悬,烛光点点,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而,就是在此等月光的照射之下,虎牢关那饱经风吹雨打、布满斑驳青苔的古质城墙,依然如一尊巨兽耸立。
视线上挪,关墙之上,黑色的董字大旗,依旧飘扬。
一个下午,曹操又和卫弘、鲍信,先后组织起了三次猛攻,每次大概投入三到五千人,却全都铩羽而还。
直到日落黄昏,方才放缓攻势,后撤建营。
一刻钟前,虎牢关的城楼上还是人头攒动,随着众人陆续离去,城楼上只剩日常的守军,一切突然寂静下来。
白日里的硝烟,也在夜色的拂掩下,渐渐的淡去。
虎牢关西门城外,是连绵的军帐,和建设好的营寨。
精壮的军汉正依靠着树干喝水吞食,在他们的周围系着各自的战马,皆在默默啃食地面上不多的青草。
等吃食完毕,这些劳累的军汉们,便将马匹栓好,钻进帐内,枕戈而眠。
说是休息,实则众人皆是衣不卸甲,刃不离身,便是眼神也十分警惕。
当然,这些只需要服从命令的基层士卒,可以放心安睡,作为统帅他们的指挥官,曹操,却是难以入寝。
“这虎牢关虽乃孤关,却是易守难攻啊……”曹操抬头望着城头上,那依旧飘扬的董字大旗,叹息道。
攻城方面而言,冲锋、架桥,渡壕,往往都不困难,但一但到了正式攀登城墙,却往往被城上抛下滚木擂石来,打得是臂断腿折。
所以《孙子兵法》才说:故用兵之道,十则围之,五则攻之。
作为守城的一方,能够倚仗城墙坚关,以上攻下,以逸待劳,实在是太过于占优势了!
毕竟,那玩意儿可比弓箭威力大,也容易取准。
白日里,曹操麾下架起的云梯,便是大多被巨木垒石给砸碎,然后,作为攻城的一方,他也就只得发一声哀叹,狼狈鸣金。
然后整理败兵,重组阵列,又得花费很长时间,几乎是攻一趟城的两到三倍……
“虽是坚关难破,不过有大兄在,却是另当别论了……”
已经回到曹操身旁的夏侯惇目光炯炯,裸着上身,简单包扎后的他,手中紧握长枪,战意盎然。
“元让有此心就好,不过我确实已心生一计,明日开始暂缓攻城,由元让你去叫阵,先从单挑上,杀杀他们的锐气。”
曹操说完一拂短硬胡须,眼睛微微眯起。
“我也想看看,那守将张辽,还能有什么应对的方法。”
“张辽...”看上去,夏侯惇白日的伤势恢复的很快,只是当提及张辽这个名字的时候,夏侯惇的脸,还是会蓦然阴沉下来。
今天攻城被那小将令人用箭压着打了一路,最后还是靠着麾下儿郎拼死才逃出来,他也憋了一肚子火。
“大兄放心,明日,我一定好好挫挫他们的锐气!”
夜幕之下,闷沉中带着决心的声音,缓缓响彻。
......
第二日,联盟军大军,再度在虎牢关外摆开架势,准备第二日的攻城作战。
夏侯惇沉脸策马而出,对着虎牢关方向喊道,“我乃奋武将军麾下夏侯元让!西凉鼠辈们,谁人敢来战我!”
声音洪亮,两军皆惊。
绕是昨夜与其商讨计划好的曹操,亦是有些诧异地对身旁,同样绑缠着绷带的夏侯渊问道,“元让他,这是怎么了?”
夏侯渊看了一眼在阵前那一雄壮身影,轻声对曹操说道,“兄长他昨日一夜未睡,战意之高,我平生都不曾见过!”
曹操脸上不禁带上了点忧色,这些夏侯家、曹家中的兄弟都是第一时间跟随在自己麾下。
平日口头上,虽然是直呼孟德,但是对自己却是十分尊敬的。
所以对于这些族内的兄弟们,曹操也是非常的看重。
看来,昨日的攻城无果,对于元让还是打击有点大啊。
“看来今日,那些西凉守将,要遭殃了。”夏侯渊苦笑着摇了摇头,突破到显象境界后,他的五感亦是有所增强。
此时的夏侯渊,却是能够十分明显的感觉到,那场上来自其兄的战意,心中诧异,暗暗说道,大兄终于认真了……
他们夏侯家本为大汉开国功臣,遂高祖征战天下,一身武艺世间少有匹敌者。
如今在族中,只有夏侯惇一人深得此枪法,平日就连夏侯渊也甚少看到。
那便是,他夏侯家祖先汝阴侯夏侯婴所传下的……枪法!
“尔等鼠辈,难不成被你夏侯爷爷吓住了,不敢出来?那还不速速滚下关来,爷爷心情好之下,还能饶你们一命!”
夏侯惇一勒马缰,右手长枪轻扬,胯下战马昂嘶,声音高亢响亮。
虎牢关上,西凉诸将个个脸色狰狞,胸中的血气被夏侯惇的话语给彻底激发了出来,脸色凶狠的齐声请战。
面对如此羞辱,西凉人,不能退缩,必须要打回来!
“将军,我等愿作先锋,前去破敌!”一群将校纷纷请战,更有悍勇之人直接剥去衣甲,敞着毛发杂生的胸膛,满脸凶光的叫嚣。
“西凉鼠辈!可敢一战!”
夏侯惇再度大喝一声,声势达到了鼎峰,胯下的战马也烦躁的打着响鼻,蹄子不时的迈动。
“嘎吱~!”
伴随着沉闷的城门声音,虎牢关方面,终于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