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氏对于姬歌与巫浅浅两人的小动作置若罔闻,不过嘴角微微噙起的那抹笑意还是暴露了他当下的心思。
没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哪怕是轮回转世之后这丫头的脾气还是这般火爆。
果真是印证了巫族那位祭司老前辈的那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直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当年被世间女子钟情的师弟为何偏偏对她情有独钟,甚至最后做出有违祖制礼规之事。
不过既然想不通他也就不会钻牛角尖了。
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之一字最让人费琢磨,不止是当局者迷,就连旁观者也清楚不到哪去。
“在她体内的那道独属于巫溪的魂魄正在慢慢苏醒。”神农氏注视着巫浅浅,轻声提醒道。
“我知道。”姬歌闻言轻嗯一声,点头说道:“而且当初在巫域的时候她就已经苏醒过一次了。”
“巫族那三个老前辈也是心大,竟然放心让你带着被他们视为掌上明珠的巫族圣女离开巫域,脱离他们的视线。”神农氏闻言呵呵一笑,打趣说道。
要知道一旦巫浅浅的真正身份泄露开来,届时不止是她身边之人会有性命之忧,就连巫浅浅自己也会陷入永无止尽的追杀当中。
而那时若姬歌还是一味护在巫浅浅的身边,那就意味着他要与全天下的山上修士为敌。
“像那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是如何寻思琢磨的,我这种凡夫俗子可是猜不透。”姬歌自嘲一笑,说道。
他当然担心巫浅浅的身份会在某一天因为一个疏忽大意而暴露在诸天百族的视线当中,他也清楚那个后果会是怎样。
诸天百族是怎样对待巫族之人的姬歌在骊山长城已经见惯不惊。
双方视若仇敌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地步。
无论是谁落在对方眼中都只有一个死字,而且以巫浅浅的身份,一旦落在巫族之人的手上,若是光明磊落不欺暗室之人那还好,可若是落在了邪门歪道别有用心之人的手中,难保不会拿她的身份做文章。
但是姬歌自从答应了老爷子的临终嘱托就一定会将巫浅浅的照顾好,哪怕最后走到了最坏的那一步。
当然若是姬歌自己的身份暴露,一旦他轩辕一脉族人的身份被公之于众,他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从某方面来说他们两人可以算是同病相怜。
同是天涯沦落人。
看到姬歌那道坚毅的眼神,神农氏极为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你能够有这份胆魄就证明那位老前辈没有所托非人。”
他能够从萦绕在姬歌四周寻常修士都见闻不得的大道纹络中察觉到一缕极为熟悉的气息,是独属于三大祭司中的那位老道人的。
怎么可能会不熟悉,千年之前那位老前辈可是总喜欢追着师弟要同下一盘的。
当时的观棋人除了宁策与巫溪之外,还有就是他姜连山。
姬歌听到这声夸赞后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鼻翼,讪讪一笑。
他没有开口解释,毕竟自己当时可是收了“礼”的,八灵技中杀伐威势最胜的金戈铁马,不算轻的了。
“总之你心里有数就可以了,我怕说多了这丫头心里或多或少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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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不舒服。”神农氏笑吟吟地说道。
姬歌闻言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您还担心这个呢。”
随后约摸有半炷香的时间,姬歌与巫浅浅,同神农氏之间两两无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双手负后的神农氏一直抬头瞧着那看似尽在咫尺几乎触手可及的明月,神色平静眼中没有半点波澜。
而已经习惯了身边站着这么一位绝顶人物的姬歌再为不复先前初见神农氏时的那般拘谨,身体也彻底地放松下来。
至于巫浅浅则是看看身旁的姬歌,又小心翼翼地瞅瞅不远处的那位身穿红袍的古怪男子,黛眉微蹙,那张粉雕玉琢的脸庞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累吗?”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久久没有出声的神农氏与姬歌异口同声地开口问道。
所问之人自然便是对方了。
话一说出口,姬歌与神农氏相视一笑,又近乎同时开口道。
“还好。”
“习惯了。”
前者是身上担负的那份轩辕一脉千年气运的重担,是让轩辕一脉如何正大光明重临洪荒古陆的使命。
后者是一人枯坐白玉京千年之久的孤寞,以及如何在强敌环伺的处境下保存下炎帝一脉的传承,如何让人族在诸天百族中屹立不倒的谋划。
后来者姬歌与前古的神农氏其实亦是有颇多相似之处,同是苦心人。
“要走了。”神农氏看了眼远处的天色,极东方向已经缓缓泛白,淡淡说道。
“这么快?”姬歌闻言狐疑不解地问道。
神农氏点点头,解释说道:“牵一发而动全身,我离开白玉京出现在这里除了破局之外在者就是向幕后之人挑明我的立场,让他们知道在你背后站着的并非是有一座骊山长城,一座青荫福地,还有一座...”
说到这里神农氏微微一顿,原本双手负后的他眼神霸道凌厉神色睥睨天下地说道:“还有一座白玉京。”
姬歌听到这番话后微微一愣,旋即对着面前的这位红袍男子作揖行礼躬身一拜,沉声说道:“人族晚辈姬歌在此谢过炎帝大人。”
等到姬歌再直起身来时面前已经不见那袭红袍。
城头之上,天地之间只留点点星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