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总兵远道而来,本王却始终疏于礼数,这着实是本王的不是。来,徐总兵,本王先敬你一杯。”
说着,时非正就拿起酒杯,徐志杰连忙响应,也拿起了酒杯,两人碰了一碰,仰头一饮而尽。
觥筹交错了一阵,两人都有点酒酣耳热了,但时非正却始终没有问过徐志杰的来意。徐志杰实在按捺不住了,主动开口道:“王爷,下官这次主动登门拜访,其实是有事相求。”
“哦?”
时非正是真沉得住气,徐志杰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是不主动回问,哦了一声之后,就又收住了话柄,没有继续说下去。
徐志杰知道时非正城府深、心机重,自己不展示一下诚意,是肯定撬不开他金口的,实在无奈,唯有说道:“王爷,下官这次前来,是希望王爷能够接受本官的一片赤诚。让本官为王爷效力!”
时非正笑了,说道:“徐总兵,你喝多了,开始说胡话了。本王不过是一个亲王,跟总兵一般,同为皇上的臣子。我们共同为皇上效力,才是正道,本王怎么可能会让总兵为自己效力呢?”
到了现在还严防死守,可见时非正城府如何深,心机如何重,说是密不透风,都毫不为过。
徐志杰咬了咬牙,说道:“王爷,事已至此,你还不愿意跟下官打开天窗说亮话吗?”
时非正颇为幽默地指了指头顶,说道:“如今乃是夜间,徐总兵,你我即便打开天窗,也说不了亮话啊。”
徐志杰知道,自己不拿出一些能代表诚意的东西来,是没办法让时非正跟自己切入正题了,唯有深呼吸一口气,从怀中抽出了一个信封来。
“王爷请看。”
徐志杰边说,边毕恭毕敬地双手将信封递了出去。
时非正看都不看那信封一眼,只是继续夹着碗碟中的菜肴,默默吃着。
气氛一时尴尬,其中还透着一点凝重。
徐志杰咬了咬后槽牙,强忍着没有将头抬起来。
良久,时非正终于打破了沉默。
“徐总兵应该很清楚,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
徐志杰一听时非正这么说,就知道时非正总算愿意跟自己开门
见山地交谈,不再顾左右而言他了,兴奋道:“当然,下官是深思熟虑之后,方才做出的决定!”
“深思熟虑。这个词,用起来倒真是轻易啊!”
时非正感叹了一句,终于放下了筷子,从徐志杰手中接过信封,抽出了信纸,往空中一抖擞,读了起来。
不读就罢了,一读当真不得了。时非正没有料到,徐志杰带来的投名状,竟然这般强而有力。
徐志杰给时非正的这封信,自然就是顾盼兮要他以接受皇上检阅为名,带一千兵马进入乐安府准备随时接应的那封密信了。有这封信在手,时非正要扣时非清、顾盼兮一个勾结地方军队、密谋造反的罪名,那是轻轻松松。
换言之,徐志杰送给时非正的,是让顾盼兮永世不得翻身的绝杀重器!
“徐总兵,你竟然……”
时非正一时词穷,暴露了内心的震撼,但他很快就收敛了情绪,说道:“徐总兵,本王没想到,你竟然会带着这份厚礼来见本王。实话实话,本王很是意外。”
徐志杰抬起头来,朗声道:“王爷,如果下官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又怎么敢擅自上门叨扰王爷呢?”
“唉,”时非正单手虚压,“小点声。徐总兵,这可不是适宜大喊大叫的说话。”
徐志杰木讷地点了点头。
时非正想了想,说道:“既然徐总兵如此坦诚,本王也应该以诚相待才是。不瞒徐总兵说,其实你和五皇弟、五弟妹的关系,本王,早就知道了。”
徐志杰苦笑道:“下官当然知道王爷知道。是流川说的吧?”
时非正挑了挑眉毛。徐志杰贸然说出了这样的大实话,确实让时非正有些不快,但他并不反感徐志杰的直肠直肚,恰恰相反,他觉得这样的人,更好掌握。
“看来五弟妹很倚重徐总兵,连这种事情,都告知徐总兵了。”
时非正敲了敲桌面,终于问起了徐志杰的来意。
“那本王想要问问徐总兵,到底是因为什么,驱使徐总兵在向五皇弟行了赠剑之仪后,还是选择弃暗投明,来本王的阵营?”
刻意提到“赠剑之仪”,时非正是在暗示徐志杰,时非清和顾盼兮
知道的一切,流川基本都知道,那就意味着,他时非正而已基本都知道。他在劝诫徐志杰,不要玩什么花招,那样只会对他自己毫无益处。
徐志杰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就等着时非正将这个问题问出口,当即滔滔不绝道:“下官昔日之所以对乐山公行赠剑之仪,看重的,其实是他们与家师的情谊。今日,下官之所以违背自己的赠剑之仪,希望能够改投王爷的阵营,为的,是下官跟家师的那份恩义!”
“咦?”
时非正想过若干种可能,却没有想到,徐志杰会给出这么一个理由。对于徐志杰的家师是谁,时非正有些印象,但又不太敢肯定。
“请恕本王唐突,徐总兵,你的恩师乃是?”
徐志杰挺起了胸膛,昂然道:“回王爷的话,家师正是大武昔日的天下兵马大元帅,狄丹青!”
时非正恍然大悟,零散的记忆全都串联到一起了。
当初狄丹青和徐志杰这对师徒的故事,在乐安府之中,一度传为美谈。小小车夫学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