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赤裸着精壮上身的刽子手从后面一脚踢在兰安岐的腿弯,但兰安岐却是纹丝不动。
那刽子手先是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因为他虽然不知道君子兰兰安岐的名头,但也知道这人是一位修行者,若是对方还留有实力,自己可就要遭殃了。
但兰安岐一动未动,刽子手转头看了一眼,巡防队长皱眉朝他扬了扬下巴,催促他赶紧动手。
刽子手握紧了手中的大刀,再次鼓足了力气猛踢了一脚。兰安岐站不住半跪在了地上。
这样也就够了,刽子手不敢奢望他能像其他死刑犯一样颤抖着跪在地上屁滚尿流,只要这个高度能够方便他一刀砍下去就好,他便可以重复这些年来他不停在做的事情。
五十名士兵呈半圆形环绕在临时搭建的处刑台外围,云神宗九长老和其他弟子就站在巡防队长身后不远处。
断了一臂的九长老眼神冷漠,其中还夹杂着几分病态的兴奋。
君子兰兰安岐,醉花楼年轻一代的翘楚,灵道大会上力挫同辈弟子,即便是云神宗年轻一代的最强者潭风雨,与其也只能平分秋色。可是凭什么?我云神宗底蕴近千年,乃是灵元大陆第二大宗门,你醉花楼凭什么与我们平分秋色?
百灵谷谷主称赞兰安岐乃是几百年才得一遇的天才,只要勤勉修炼,五年之内便可踏入玄极,二十年内必入玄极中境,成为一代宗师。
呸!老朽修炼了大半辈子,也没有迈过那道门槛,你个黄毛小子有什么资格可称二十年内必入玄极中境?
现在只要杀了这小子,醉花楼年轻一脉的弟子就算毁了一半。还有那个花茗,也是被称作天赋非凡,只是因为其游戏人间的态度,导致修行迟缓,实际上乃是醉花楼上一代人里最有潜力的人。现在嘛,虽然的确变强了,却也已经废了,就是一个不敢见光的臭老鼠罢了。
醉花楼未来的希望?没有了!
而且那些自视仙子仙女的家伙不是有骨气么?敢和神庭叫板,实在勇气可嘉,今日我杀了醉花楼三位弟子,你们岂不是要被逼疯?到时说不定真的惹怒了神庭,神威降下,教你那一楼繁花似锦都变成遍地灰烬!
九长老心中如此想着,只觉浑身痛快,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病态的笑容,使得身边云神宗的弟子瞥见了都觉得不寒而栗。
刽子手饮了一碗酒,然后将瓷碗摔了个稀烂,半碗酒入肚,半碗酒则被他喷在了磨好的环首刀上。
他将环首刀高高扬起,酒水顺着锋利的刀刃滑落,夕阳的余晖照映下,那颗水珠莹莹散着光晕,宽阔的刀身反射着悲凉的光芒。
兰安岐昂着头看向四周,而后又缓缓低下了头,他看着自己的影子被斜阳拉得狭长,像是一片剑兰的叶子。
兰安岐平淡一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环首刀落了下来,带动着劲风,劈开了一抹斜阳。
一片枫叶落下,在半空飘动,霜红的枫叶散发出鲜血一样的色彩,在残阳的照映下,那鲜血仿佛燃烧了一般。
一片叶子,两片叶子,无数片叶子。
九长老眸子瞪大,咬牙切齿,面露出一股疯狂。
兰安岐缓缓张开了眼睛,既感到欣慰,又感到思念,还有一些愧疚,使得他眼眶一下就湿润了。
“谁敢杀我醉花楼的弟子!”
一声中气十足的暴喝震动了十里红枫林,猎猎狂风从林间吹来,红叶随风,化作一片燃烧的火海,将那沉重的环首刀瞬间焚成了齑粉。一片枫叶落在刽子手粗壮的臂膀上,顿时一缕青烟升起,使得他鬼叫一声,连滚带爬惶恐无比地转身跑下了处刑台。
兰安岐抬起了头,看着眼前那熟悉的身影热泪盈眶。
安一飞双眸通红,他咬着下唇,又点头又摇头,浑身都在颤抖。
已经濒临崩溃的紫兮眼泪如泉涌,惶惶度过了这么天的她,此刻终于见到了最亲近最爱护她的人,如同孩童一般无比委屈地哭喊道:“花茗师叔!”
花茗踏着燃烧的枫叶,衣袂舞动,如同脚踩晚霞的仙女一般,走向了处刑台。
兰安岐苦笑着说道:“您不该来的。”
“我应该装作不知道你们的消息,躲在林子里不出来?”花茗望着自己的晚辈,眸露疼爱,平淡笑道:“你当我真的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妖女了?臭小子,我可是你师叔啊,从入门开始,不就是我一直罩你们么?”
兰安岐看着师叔那熟悉的娇美面容,看着她脸上那刺眼的黑色花纹,心中感慨万千,却又无比温暖。
“来的正好!”九长老大喝一声,双眸瞪圆,喝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随着花茗出现,那些士兵顿时心生恐惧,这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妖女哪里是他们对抗得了的,他们颤抖着握着手中的兵刃,只能仓惶后撤。
但有那么几位士兵,面容冷酷,随手扔掉了头盔,猛然冲了出来。
他们手中握着的,皆是神庭涤罪剑。
领先一人正是神庭典刑司命!
“花茗!午夜之森你借助那魔头的残魂之力和滔天的死气尚不是我的对手,既然你选择了走出来,那便去死吧!”典刑司命暴喝一声,双臂一展,手掌上泛起光芒,形成了两个光球,而后他双手合拢,两个刺眼的光球合二为一,化作一轮小太阳,笔直地向前冲去。
花茗不退反进,越过兰安岐三人,招手间无数枫叶汇聚而来,那些火红的枫叶转瞬间黯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