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千百年前,璇玑宫并不是万人瞩目的神殿,而是天帝长子润玉的住所。
这位润玉仙,虽为天界大殿下,却只位居夜神,过着昼夜颠倒的日子。而天界的二殿下旭凤,则是大名鼎鼎的火神,掌管五方天将,众仙称之为战神。
在天界,每三十年就会征兵一次。润玉自知无人,便安安心心待在正殿,随便派了两名小仙侍去走个过场便是。
原本想得一方安宁,却闯来了一名懵懵懂懂的小将士。
“天兵邝露,向夜神报到!”
润玉抬眼一瞧,这名小将士生得细皮嫩肉,两汪眼睛正亮晶晶地看着自己,不觉转开了眼。
人不可貌相,万一另有图谋呢?
像是瞧出了润玉的心思,邝露连忙道,“邝露只想跟随夜神殿下,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跟着我,无仗可打。”
邝露听了,嘿嘿一笑,“好啊,反正我也不擅长打仗。”
润玉抿紧嘴,皱眉道,“我璇玑宫,人少活多。”
“我都会做!”
“我披星挂月,夜里当值。”
“我可以的!”
润玉心中一叹,压了压下巴,道,“我人脾气不好,容易发火。”
“殿下……可是说笑了。”邝露皓齿一露,语气都慢了几分,“在天界,夜神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看着眼前人无所畏惧的模样,润玉起了些小小的胜负欲,接着道,“我平日里,钻研奇门禁术,有时候会走火入魔,偶尔打伤人也是有的。”
说完,润玉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坏坏地盯着眼前人。
这回,我看你还不走……
邝露愣了愣,回他腼腆一笑,“殿下,殿下可否教教我呢?”
此言一出,润玉再没言语。
……
大家以为,这是故事的开头吗?
错!
这份痴恋的开头,只有邝露自己知道。
那时,邝露还年少,一次偶然让她瞧见了一位哭泣的小小少年。
“他的尾巴好美,可为何……却在默默哭泣?”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至此,她脑中有的不仅仅是好奇,更是住下了一个人,他便是夜神润玉。
百年后,她如愿进入了璇玑宫,成为了润玉的仙侍。身为太巳仙人的掌珠,那时的她还是那样活泼灵动,对后来的一切,都报有极大的憧憬与向往。
男装时付诸陪伴和忠心,被识破女儿身后,更是卖力洒扫、磨墨、添茶倒水一并承担。
白日守卫璇玑宫,夜里还可以陪着润玉布星,她一直认为自己很幸福。
润玉曾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以你的资质,相信很快就能上手。”
她获得了第一份的信任与赞美,以为后来的路也会明朗顺利下去,可天不遂人愿,锦觅出现了。
那日润玉说,锦觅便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时,眼中流露出的喜悦,是邝露从未见过的。
锦觅说过,润玉喜欢她那样的。狐狸仙又说邝露同锦觅相像,还赠了一袭红裙和一根红绳。
她明白自己希望渺茫,但仍不肯完全死心。
直到,润玉看到盛装打扮的自己,竟用“扎眼”二字来形容。邝露才明白,锦觅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心,自己再无办法走进去。
红裙,换掉了。
红绳,却还是交了。
只不过交的那根是替润玉求的,她将其中的爱,转化为了祝福的声音:“愿殿下,能够得偿所愿,往心之所向。早日……与锦觅仙子修成正果。”
夜风飒飒,风干了眼下的泪。
邝露的爱,是接受润玉的全部,就算此生无缘相爱,也要陪他一世。
从他还是夜神开始,到篡位夺权当上天帝,再到后来人心离散,物是人非。这样的爱,一直很安静。
安静到连润玉都以为他自己一无所有,安静到邝露的存在已经变为了一种习惯,一种透明。
有时候,她会思考。
思考如果那时初遇润玉,自己再勇敢一点,会不会压根儿没有后来的锦觅;如果她告诉润玉,自己才是第一个见到他真身的人,他会不会对自己产生不一样的情感……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不过好在,这长久的陪伴还是换得了一些宝贵的东西,比如信任,比如分享,比如……重视。
润玉的心思就像是一卷书,让人猜不着、摸不透。
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可以不爱她,可渐渐的,却离不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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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千年之后,天帝润玉将璇玑宫稍作修整便搬了回去。此时的璇玑宫不再是门庭冷落的夜神住所,而是当今天帝的寝殿。
如今天界不染战事,邝露也少费了许多心思,平日里除了打点璇玑宫内的琐事之外,便是陪着魇兽散散心了。
小日子过得平静又安宁,没想却迎来了一位妖界公主。
“仙女姐姐真是比方才那些跳舞的仙子要美上万倍。”
原以为妖界的公主应该心高气傲,没想到却格外机灵。邝露带着她回到了璇玑宫,临走之际却被抓起了手。
邝露干巴巴地眨着眼,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这手是该抽出,还是该被她握着。
“怕是这些年,委屈了你。”
顾盼的眼睛透出些许同情,邝露并不需要。可这句话,却莫名其妙烙在了心中。
先前的锦觅并不爱润玉,所以会对自己的存在毫不在意。可顾盼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