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风篁听着这话,微微皱眉,说道:“你不是说他回去之后,没人敢问我,更没人敢提帝京?那你为何会知道他曾邀我远走高飞之事?”
戚九章冷笑着说道:“难不成这么大的事情,你以为兄长靠自己就能行?他当时虽然跟宫里宫外的贵人有着联络,却也是用了些家里人的。其他事儿也还罢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父亲?!我是听父亲说的。不然哪里知道你的负心薄幸?倒还以为你也是迫不得已,却与我兄长注定有缘无分!”
“……”云风篁目光如烟水般缥缈了下,才说道,“这事儿我也不想再提,但你既然提了你兄长,告诉你也无妨:你也知道他当时能够邀人在深宫的我远走高飞,乃是跟宫里宫外的贵人有着联络?那你知道,他联络的都是些什么人么?”
见戚九章茫然,她倏忽冷笑了一声,“他联络的是云栖客跟元后!前者是翼国公世子,后者是纪氏嫡女!这两位其他不说,只论出身,哪一个是好相与的?你兄长当时昏了头,一心一意跟我长相厮守,全然不顾任何后果!也不想想看,若是我当真应了他,会不会转头被卖了?就翼国公在陛下跟前的地位,就纪氏的手段,有的是法子将我们两家卖个彻底,还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到时候,便是不考虑彼此家族,我们两个难道能得好?”
“尤其是元后,你对纪氏的手段是有什么误会?只看谢无争……哦对了,你可能不知道谢无争这事儿?我就简单说一下罢,谢无争所谓的才学能力都是骗人的,皆是他当年才来帝京时就被纪氏所收买要挟,甚至我那十八哥的身败名裂,也是纪氏为了让他得到我的信任与倚重,蓄意为之!”
“那会儿纪氏可还如日中天,他们就这样未雨绸缪了!”
“谢无争当时何等不起眼?你兄长呢?”
“凭着他跟我的过往,纪氏能放过他?!”
“他还想着带我去拂林……呵……可能么?我娘就是个鲜明的例子,我但凡答应跟他走,只怕就跟我娘一样,两人不知道被囚禁在什么地方,被予取予夺,压根没有资格讲价钱!”
“甚至干脆就是我或者他单独被关起来,逼着另外一个人去出生入死……”
云风篁叹了口气,“我很感动你兄长对我的心意,但从我进宫起,从我为元后看重起……其实我跟他的缘分就不可能继续了。”
戚九章沉默片刻,忽然暴怒起来:“你胡说!谢无争的事情,你必然是这两年才知道的,否则怎么可能让他逍遥这许多年?!既然如此,你当初哪里会知道纪氏这般狠辣?!你不跟我兄长走,无非是舍不得宫
廷富贵!你根本配不上我兄长的心意!”
“……”云风篁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有些疲倦道,“或许罢。”
她朝后靠了靠,淡声说道,“我的确没有你兄长那样的深情,可以不顾一切的,只为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但当时之所以不跟他走,有个最主要的缘故,其实就是,当时我也是真心喜欢他的。”
不然她不会提醒戚九麓,别相信自己的母亲江氏。
因为江氏对他不安好心,或者说,江氏对戚九麓扮慈爱长辈,就是为了报复,报复戚家的退亲。
云风篁回忆着往昔,淡淡道,“我的母亲江夫人,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这世间鲜少有男子会对妻子一心一意,只要不宠妾灭妻,处处按着规矩来,就是尚可了。索性这世上,女子不是只有丈夫的怜爱可以上心,还有许多其他的事儿,还有权力,可以经营。我一直觉得这话很有道理,毕竟你也应该知道,我的母亲在北地,是何等被羡慕。”
戚九章怔怔不语,他当然知道江氏在北地的名声有多好。
当年,戚氏家主之所以会给戚九麓聘娶云风篁,其实就是看中了江氏的名声,认为这样的主母,一定可以教导出符合他们这种人家需求的完美儿媳妇。
“所以就算那时候我跟你兄长青梅竹马还两情相悦,他对我看似死心塌地,我也没指望过他一辈子对我好。”云风篁这话让戚九章气笑了:“那你想要我兄长如何?将心剜出来给你?!他也就是没遇见昨日那样的事情,否则你以为他给你挡箭会犹豫?!”
云风篁淡淡说道:“人心易变,今日爱若珍宝,明日弃之敝履,从来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我从不否认你兄长少年时候对我的心意,但这不影响我担心相处多年之后他会心生厌倦。”
戚九章冷笑道:“你当谁都是你如今伺候的那一位,青梅竹马说冷落就冷落?”
“那时候我心悦你兄长,对当今却没什么情分。”云风篁没理会他的讽刺,平静道,“所以我不跟你兄长走,是因为我怕,怕日后你兄长变了心,便是我早有防备,便是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最终还是免不了伤心难过。那时候我已经体会到,母亲为什么要早早教我,男子几乎不可能一心一意,因为从来不指望,就不会受伤。就如同母亲幼年时候从外祖母领受了这样的叮嘱,故此,我父亲那些年宠爱秦氏,母亲非但不生气,反而对秦氏颇为赏识,还将她所出庶女养在膝下,视若己出,以成全自己的贤惠名声……”
皇后徐徐吐了口气,“我看过这样的例子,在戚氏退亲之前,也是想过我跟你兄长的相处,终究有一天,会
是我的父亲母亲那样,他会纳许多姬妾,生下庶出子嗣,而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