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不停的转车,下车,去码头。直到他们一起坐上船,凉风徐徐,望着外面层层波浪带起的银白色的浪花,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董美琪才又开始张口。
“好彩赶得及,哦?”他们坐的是今天的最后一班船。
正襟危坐的高立仁:“不用睡码头。”
董美琪听得稀里糊涂:“哈?”
从虎门到香港,海陆铁都行,怎么样都不可能睡码头吧?
“没什么,呃……”高医生整个人都是硬邦邦紧绷绷的:“其实我一紧张就会词不达意。”
看他这幅样子,董美琪莞尔:“头先你想讲什么,可以直接点讲的。”
高立仁见状,清了清嗓子,看了董美琪一眼,之后目视前方,边说话边看水面。
“就是,嗯,其实我们都认识了有一段时间了,你也都很清楚,我这个人就是,就是为人比较理性的,我觉得人脑的构造跟科学的进步和发展是不可分割的……”
他说着说着,一个不小心又跑偏了,以至于董美琪彻底啼笑皆非,无可奈何。
“你之前不是想听我分析你吗?”她打断高立仁:“现在我分析给你听好不好?”
高立仁两只手抓着膝盖,看着她:“分析呢,当然好,但是你可不可以先让我说?”
颇有一番“一鼓作气你再不让我说我可能就要不用衰直接竭了”的意味。
“呐,我这个人呢,身家清白的,嗯……就没有不良嗜好之类的。嗯,是离过一次婚,有一个女儿。还有,呃……我的志愿呢,就是,医好我的病人。还有啊,就……就是我为人比较踏实,不会浪漫的,不知道你顶不顶得……顺?”
“你说完了?”董美琪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她想要说的话:“到我了。在事业上呢,你是一个很果断的人,对自己的专业领域非常有自信。但是……”
她停了停,加重语气:“在感情上,就刚好相反,犹犹豫豫,瞻前顾后。”
高立仁神色有些微妙的望向旁边,没有董美琪的那一边,全是滔滔的波浪。
“我明白的,年轻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所以有勇气搞大人家肚子就直接结婚,书照读婚照结。然而人年纪一大了,顾虑就会多起来,会怕很多事情,小心翼翼,什么都要算过。”
越是这样说,高立仁就越是有一种完了的感觉。
因为靓妹说得全中。
他本来就担心很多东西:没表白就被人拒绝;表白了有可能做不成朋友;他年纪比她大那么多,中间遍布着代沟,就像是这次出来时两人的处事方式一样,完全是两个年代;他又不是个会浪漫的人,靓妹又在那么一个花花世界里,要是在一起,她一定会被人笑……
就算给他们破天荒的在一起,他已经四十岁了,加上男性寿命普遍比女性要短,他死的时候靓妹可能还要守着一个让她费心费力的孩子过活。
只要随便想一想,高立仁就会觉得未来没有希望。
喜欢一个人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事,他已经是一个耗尽青春了的人,他不想再浪费别人的青春,以靓妹的年纪,她未来的路还有很长。
刚刚表白的那点憧憬,顿时就像被扎破的气球,“呲”的一声泄了气。
在高医生就要人生灰暗得快种蘑菇时,靓妹又说话了。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钟意什么样的人,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我不钟意浪漫,我钟意脚踏实地,我会十八般武艺,我不是一个只有外壳靓的靓妹,”董美琪不是一个喜欢留后患的人,既然要在一起,总要让某人安安心心:“现在我是一个模特,但是以后未必会做一辈子模特。还有就是,青春呢,是有一大把,但没有人可能有一辈子的青春的,与其浪费在不钟意的人身上,不如跟自己钟意的人度过剩余时光。你明不明?”
长久的时光教给她一件事,无论有什么艰辛还是困难,我们需要做的,仅仅是信任,以及付出一点……也许已经消失了的勇气。
高立仁听着董美琪说的话,郁闷的神色缓慢的变化,最终停止在不可置信的表情上。
“就是?”他听的那个意思?
董美琪看不下去他扭捏的模样:“就是你现在晋升为我的男朋友了,高医生。”
“也好,”接受现实非常快的高立仁有些沾沾自喜,跟着眼神往下瞄:“那……大家都这么熟,如果我现在跟你手拖手,好像有点奇怪,会不会啊?”
这个表现特别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想吃冰淇淋却问人家热不热的拐弯抹角。
“不知道哎,”董美琪差点笑岔气:“不过可能拖着拖着就习惯了呢。”
于是这次理科男一样生性腼腆的高医生终于上道地趁机手拉手:“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这次,总算不用忍笑了的董美琪哈哈哈个没完。
——
董美琪跟高立仁在一起这件事,在两个人的周围引起了巨大的冲击波。
高立仁那边还好那么一点点,无非就是两个老友死他不死他们的在医院里宣传了一番,高医生被迫请整个八楼的医护人员开心派对午餐,痛并快乐着的去提款机提钱。
整个高家则是陷入一种欢天喜地的氛围当中,细dee终于嫁出,阿不对,是终于找到女朋友啦!他不用做寡佬(光棍),白头中男(老光棍),从高家老爷子,到大哥,大嫂,小朋友,就连远在美国的高可岚和高立仁的前妻都非常的高兴,欧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