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翀愣了一下:“阿弥陀佛,贫僧出家时日尚浅,不能解公子深意。若是前因仍在,贫僧遁入空门后,便已斩断,自不问前因。”
“非空之人入空门,何苦?”
初桃摇了摇头,比着之前殷离的模样,学了个大概,看上去倒也高深莫测。
“本来我对传说中的龙虎将军有很多的期待,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没想到闯过千军万马的勇夫,竟也懦弱至此。俞舟当日身陷囹圄,仍旧挂念着你,甚至不惜以燃烧生命为代价,才换得那一丝转机。”
听初桃说完,周翀看着站在一旁的俞舟,眼里有意味不明的情绪涌动,他眨了眨眼,将目光再次放向远处,背在身后的手,却是紧紧抓住了僧袍。
初桃当然没有错过这个微小的动作,她伸手拦住了想要替俞舟打抱不平的不弃,继续说:“求死都求过了,既然天没收你这条命,为何不给自己,也给别人一个机会?不就是在迷惑之下交出了机要吗?错虽已铸成,难道你不想知道背后的真相?万一这只是第一步,你要眼睁睁的看着灾难发生吗?”
被初桃几个问题问住,周翀也没想到初桃说中了自己的心中事,周翀第一次正眼打量了面前这个清秀瘦弱的少年:“你究竟是何人?你……你怎么知道?”
“我是何人并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帮你们的人,重要的是,你现在怎么想。”
俞舟此时也附和:“大哥,这次的事绝不简单,背后的人所谋甚大。我之前就收到线索,有人在到处抓一些流浪的孩子,据我所知,阳城三城刚好暗合某个邪法之中的祭祀地形,一旦与这些相关,大哥你想一想这后果?”
周翀叹了一口气:“哎……果然如此。”
他思量了片刻,总还是把心中的事说了出来:“不瞒你们说,当初我师父便算到有一劫难,会有许多人因此丧命,他说我是化解之人,所以才叫我去做将军,牢牢守住每一寸土地,特别是阳城三城。但是,我却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想来公子你是知道的,我又哪里能释怀?”
原来,当天正是周翀,亲自将阳城送到了蛮夷的手中。
当时他正在帐中演练沙盘,突然走进来一个人,周翀一看,正是他阔别已久的师父。
当初师父卜了一卦,委他大任,只说还有要事要办,便匆匆离开,只叮嘱他要牢记自己的责任。
幼时的他也和悟本一样,是个食不果腹的流民,那日他饿极了,偷了两个包子,却被店家抓住痛打了一顿,他一边受着打一边往嘴里大口的塞着包子,还是师父出来替他解了围。
当时他趴在地上看着师父,眼里突然流出泪水,师父也觉得动容,于是收下了他。
后来师父告诉他,当时他的眼神就像小狼崽子一样,倔强却又充满依赖,突然就令师父生了恻隐之心。
他的一生,多亏有了师父的收留,才变得有意义起来。
师父不光教他习武,还为他讲授古今之事,偶尔兴致来了,也就着棋盘为他讲解兵法。
他知道,师父是个胸怀苍生的人,在教导的过程中,周翀多受其影响,渐渐的也以苍生为己任。
一开始只是做一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到后来有一日,师父问他,愿不愿意帮助更多的人?
他当然是愿意的,所以当接到师父的命令之后,他二话没说就去从了军。
阔别数年,再见到师父,他激动不已,急忙走上前去,跪下行礼,师父将他扶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师父还是当年的模样。
“师父,你怎么有空过来?之前的事情办妥了吗?”
他一边领着师父入座,一边关切的问。
“哦,呵呵,虽有些麻烦,却也办妥了。如今阳城如何?我一路走来,看见颇多戒严,这?”
“哦,最近感觉蛮夷那边有些不老实,所以这几日加紧了操练,只要他们敢打来,我定叫他们有去无回!”
师父笑了笑:“这么自信?不如我们手谈一局?也好看看你的兵法有没有长进!”
许久为未和师父切磋,他自然是开心的,忙将沙盘拿过来:“师父你看,咱们用这个,岂不是更方便?”
“哈哈,好好好”,师父拍了他两下,执起代表蛮夷的小旗,“若我从这里攻,你该如何?”
他也自信的放下旗帜:“断其首尾,包而抄之!”
“若我用火攻呢?”
他打开城边的闸门:“火来水淹,徒儿早就修好了护城河。”
“箭攻如何?”
“草垛恭候多时!”
他和师父一来一去,他拆招拆得十分痛快,自觉师父应该很是欣慰,如今的自己,多少也算是出师了吧?
“你的布防图呢?”
不防师父突然问到这个,他有些疑惑:“嗯?”
“你虽然大有长进,但用兵还是略有粗疏之处,这阳城太过要紧,为师看看你的布防,有无错漏,以防万一。”
他本就极为尊师重道,自然没有多想,连忙将布防图拿了出来,还细细的讲解了一通。
事后,师父对他赞许的笑了笑,拿出一个葫芦来,“为师真的很欣慰,这是我寻到的好酒,来,陪师父喝两杯。”
他有些为难:“师父,我这带着兵呢…您不是说,喝酒容易误事吗?”
“是是是,为师竟然忘了,不过以你的量,陪师父喝上一杯总该没有问题?”
他想了想,一杯确实不妨事,于是也便坐下陪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