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方闫带领五百兵士把宇文晔坠崖的地方翻来覆去找了几遍,祝彦清也派遣许多人手帮忙,只差掘地三尺。
江南树木广茂又值春暖花开,云雾缭绕的山间竹屋清雅宜人,宛若世外桃源。
周遭一片黑暗冰冷,他将王风剑对准无怏,声嘶力竭:“滚开,我要寻莞莞!”
她无奈的笑靥如即将陨落的桃花,美得哀婉:“我死在苏州是为国尽忠,而你不能,你的责任是有朝一日主天下……”
不,若无莞卿相伴,他宁可不要天下。
曾几何时?情根深种,他不能失去她,绝对不能……
当宇文晔苏醒已是数日之后。
“咳咳……”他努力睁眼让自己清醒,拼命挣脱梦境中即将吞噬他的黑暗,终于迎来朦胧光亮。
映入眼帘便是一个小小少女的玉面,烟笼寒水似的眉眼,大约只有十二岁,穿件娇嫩的浅粉色绣凌霄纱衣,正含羞带怯地望着他。
“公子您终于醒了,师父真厉害,他说您今天会醒,果然醒了。”她眼中一亮,旋即命丫鬟去请她师父过来。
许是昏睡过久,宇文晔头脑迟钝,缓缓问道:“你是谁?”
小少女不答反道:“公子先别问我是谁,七日前您跌下悬崖,是我师父救了您。”
“你们怎知我摔下悬崖?”说着他欲坐起,可惜浑身的伤口痛得他动弹不得。
“公子别急,您伤势过重,师父交代了不宜起身。”她觑出他的意图连忙阻止,又从随身佩戴的荷包里取出一粒棕色丸药递给他。
宇文晔接过药丸放在鼻间闻了闻,一股香气传来,像玉兰又像合欢,混合天然草药纯馨,气味特殊。
刚准备询问是何药,转念又想人家好心救了他,此时防人显得不知感激。况且以他现在的情况,即使真有人存心害他,他又能如何?
偏他眼中的顾虑被她察觉,她似乎明白。最初的回避与羞怯褪去只剩笑意盈盈,眉目濯濯。她用娇柔嗓音,细心解释道:“这是用五百年人参配当归、黄芪等药材,拿玉兰、合欢等鲜花调味,精心制成的丸药。濒死之人一颗可以续命,您内伤颇重,还需再服用几日。”
百年人参已是难求,何况是五百年的人参?便是御医院的库房也为数不多,普通江湖大夫怎可能用此炼药。
宇文晔下意识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玲珑精巧的红木高床,床幔是安国进贡的波斯绸。这种绸缎不易得,在安国仅王室中人可以使用,每年进贡天玺朝不过十几匹。
莫非救他的人是安国王室?很快,他否认了这个答案。安国王室不会出现在天玺朝国土,更不会出现在风暖雨柔的江南。
不容他多想,随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男子阔步走来,身后跟着丫鬟替他提药箱。
小少女端端正正行礼,是标准的天玺朝女子礼:“师父。”
“曦儿,你先下去。”中年男子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离开。
小少女有点失望,但还是听话的离开,临走前又偷偷瞄了眼榻上俊美的男子。屋内丫鬟也随她出去,房门砰一声关上。
“鄙人姓邓,名棕。行医十数年,在此地薄有微名。”他主动介绍自己,“七日前外出行医,偶然发现公子躺在悬崖下的水潭边,命随从将您背回来医治。”
宇文晔目光从上到下迅速扫视眼前男子,口中忙道谢:“多谢邓大夫救命之恩。”
“公子不必客套,不知你尊姓大名?”说话间他已经伸手搭上宇文晔的脉搏。
他的真实身份自然不能暴露,即便对着救命恩人也必须隐瞒。
想了想,他随口说:“我姓夜,单名一个阳字。”
夜阳……
邓棕垂眸一笑,仿佛看穿什么又仿佛真的相信这个化名。
之后屋内陷入长久的安静,静到仅能听见彼此的绵长呼吸。
突然,邓棕打破了静谧:“公子曾经是不是中过毒?”
宇文晔一怔,可以确定眼前来路不明的邓大夫医术不弱,寻常大夫压根诊不出他中过断心草毒。
“的确。”
邓棕略显意外他不否认中过毒的事实,缓缓移开手指,叹了口气:“先前为公子解毒的大夫医术高超,可惜再高超的医术也挽回不了您心脉受损。如今你我有缘相遇,若你信得过我,我便替你重新疏理脉络。”
这么说来眼前人的医术不亚于李琛?宇文晔将信将疑,他这条命三番五次遇险,如今捡回来多亏这个大夫。
思及此,他微微点头:“有劳邓大夫。”
之后邓棕没有过多停留,嘱咐他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隔壁屋子里,粉衣小少女坐在长条黑木桌前捣鼓药材。她名唤曦儿,是邓棕唯一的徒弟,丫鬟敬称她为“曦小姐”。
见邓棕走进来,屋里几个丫鬟自觉告退,临走前不忘替主人关好屋门。
小少女慌忙站起身,迫不及待问:“师父,他当真是天玺朝的太子吗?”
邓棕不答反问:“你不信为师?”
“我相信师父,只好奇天玺朝太子怎会在这儿?还受了那么重的伤。”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小小一张美面黯淡。
前几日他还没醒,因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她倒没留心他的相貌。当他睁开星辰般璀璨的眸子,精雕玉琢的五官顿时鲜活,小少女的心扉豁然一震。在此之前她极少接触年轻男儿,何况宇文晔的俊美举世无双。
方慕少艾,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