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老臣之所见,云妃娘娘之所以会食之不进,是因为娘娘郁结不舒,从而导致他绝了求生之念。”
张太医先观察了一番水随云气色,随后伸出两指搭在他细如片竹的腕上把脉片刻,沉声道:“若是救治,必先找出导致娘娘郁结不舒的根结所在。
你可知娘娘他因何事而病起,老臣也好为他着手医治。”
“七殿下他心疾突发是因皇上而起”,杏儿回忆着道:“自从那日皇上舍殿下而重返养心殿后,殿下便因对皇上思念成疾而接连不断的发烧数日,直至今日才退下高热。
原以为殿下的心情会随着时间推移和病情的好转而好些,却不曾想到外人的一声皇上就使得才大病稍愈的殿下肝肠寸断,一病不起。”
“倘若云妃娘娘这病是因日日思念皇上而起,想要医治倒也不难,只需姑娘派人去皇上那儿,求皇上来未央宫常陪云妃,这样一来既能祛除娘娘病根,还能使皇上对娘娘回心转意。”
“我走不开,你替我去趟养心殿求见皇上,告诉他七殿下因思念陛下过度成疾,现下生命垂危,求他看在七殿下身怀龙子的情份上,来未央宫看看殿下!”
杏儿瞥向梏守在珠帘外身影若隐若现,似是无事可做的粗使丫头,吩咐道。
“我么?”凝儿一口咬破舌尖,他虚晃着身形撩起珠帘,随后踉跄着缓步前移,一下便歪倒,半身紧倚着墙,不住的喘道:“不行……咳咳……我只是……咳咳……去太……咳咳……医院……咳咳……
找张太……咳咳……太医治……咳咳……治病……路过……这儿……咳咳……却因……咳……咳咳……丫环……如厕……托我……咳咳……送药……咳咳……过……咳咳……”
“行了,你出去歇着吧!”杏儿见他脸生又患痨病,身怕他将病传给本就体弱多病的水随云,遂打断他所言,将他赶出内寝。
“是……是……”凝儿感激的道,他吃力的转身,扶墙踉跄着挪向帘外,边走边不时的掩唇轻咳。
“唉”,杏儿轻叹一声,她转眸看向张太医,颇觉为难的道:“您也看到了,我这儿没有人手,求见皇上这事还得烦劳张太医替我走这一趟了。”
“也罢,老臣就替姑娘去这一趟。只是云妃娘娘这病情,若是此刻他再不服用老臣所开之药,怕是娘娘不过片刻便会因心力枯竭而命丧!”
“这该如何是好?”闻言,杏儿悚然色变的道。
“如今之际,唯有强迫娘娘服药”,张太医从药箱中取出两根细长的银针吩咐:“杏儿姑娘,你替老臣护好云妃娘娘,老臣好为云妃娘娘施针。”
“是。”杏儿答道,她轻拥起水随云,将他护入怀中半卧着。
张太医捻起一根银针放入烛火中反复灼烤,随后精准的分别刺入水随云左右心脉,一寸、两寸……直至过半。
“好了,娘娘他不出半刻便会转醒。待娘娘醒后,立即告诉他皇上会来未央宫,他的心情自会好转,且会安心服药,而你却得小心服侍。
因为此针虽能加强他心力,但施针之处却极为疼痛。
然而此时你需格外留心,应多为娘娘按揉痛处,切莫因娘娘耐不住疼痛而拔针,否则将会前功尽弃!”
张太医起身,他临行前对杏儿一阵叮嘱后才颤颤巍巍的行出水随云内寝。
“咳咳……张太医……”见张太医出来,原本伏在桌上歇息的凝儿便强撑起自己病弱无力的身体缓缓起身,踉跄的追至张太医身前咳喘着道:“还有……奴婢……咳咳……
奴婢……咳咳……病着……太医……您……不能……咳咳……因为……奴婢……地位……低下……就……咳咳……见死……不救……”
凝儿用力扯着张太医衣襟不住的咳,咳得连在园中打扫的粗使丫头都开始对他怜悯起来,只有张太医仍狠下心对他不闻不问,甚至连正眼都不瞧他。
“张太医”,女子见状忙丢下手中扫把,小跑着上前将其扶住,对张太医加以指责的道:“她已病重如此,您何以见她不救?”
“无病之人,何须医治?”张太医从旁而过,边走边道:“老朽还得去面见皇上,就请二位莫再纠缠不休!”
“张……咳咳……咳咳……呕……”见张太医远去,凝儿一急之下猛的将女子推开,却不料他这一下竟牵扯了肺叶,连着他也咳得撕心裂肺,直呕出一口血,身子也随着向下栽倒。
“张太医”,女子护他入怀,而后叫住前行的张太医,见他停下,她便半扶半抱的将人拖至他面前,质问道:“她明明已病得不轻,您为何偏要说她没病?”
“姑娘,此言差矣,老朽说他没病非是信口开河,而是凭介自身医术,以及对他气息与面色的观察才”,张太医怕她不信,只得耐心为她讲解:“他面色虽白,却并非患病,而是天生丽质;
他虽看似气息苦短,却并非肺疾,而是有心装病。请姑娘莫再被他蒙骗,从而耽搁了老朽为云妃娘娘面见皇上!”
“张太医,请!”女子虽对张太医所言半信半疑,但事关云妃娘娘性命,她便拖着凝儿病体退至一旁,目送张太医离去。
不知在何时,凝儿睁开狐媚的双眸从短暂的昏迷中苏醒。
“咳咳……你就是……咳咳……见死不……咳咳……不救……咳咳……”见张太医远去,凝儿一把将女子推开,而后借力撑起自己身体摇摇晃晃的向前